第 8 章 第八章_考古挖出只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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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新生开学后准备的事宜颇多,褚弋带大二的专业课从第二周开始,在家撰写发掘报告时还不忘拎着姜芷学习。

  除学习时必须化成人身外,其余时候姜芷皆以原形出现。

  一连几天,两人都过着教学-休息-教学的模式,偶尔姜芷想吃东西了,就会在饭点蹭过去吃几口,但一般是挑有肉的时候。

  她虽聪慧,但学习的枯燥还是令她倍感忧愁。

  每每想偷懒或耍赖时,褚弋一个轻飘飘投来的眼神就能让她乖乖歇了心思。

  真真枉活了几千年。

  随着化人身的时间变长,且她逐步恢复灵力会加大消耗沉香的速度。

  常常褚弋早上起来放好,中午就会燃尽。

  这些天,姜芷学会了拼音和不少现代汉字,交流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晦涩难懂。

  毕竟她拥有术法,可过目不忘。

  同时接受了现代人的着装,为此,褚弋教了整整一天。

  其实她对于不得露出肌肤的封建思想并不根深蒂固,统共在人间待了不到两年,那些规矩也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

  倒给褚弋省了不少力气。

  ——

  和褚弋待的时日长了,姜芷逐渐变得没之前那么高的警惕心。

  时不时晃晃悠悠在家里乱逛,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一日,褚弋上班后,姜芷在客厅吭哧吭哧的吃了半盘樱桃,盘子是透明的玻璃质地,她嘴里不停,肥脸两边的小胡须一抖一抖,眼睛却盯着盘子,爪子时不时抬起摸一摸。

  还是亮晶晶的东西最好看!

  记得褚弋之前说不让随意扔垃圾,爪子乖乖将樱桃核堆在一块,还特意离盘子远了些,像是怕被弄脏。

  又吃了颗水灵灵的桃子,才起身耸了耸毛,肥硕的肉也跟着抖,然后晃着脑袋在家里溜达了一圈。

  最终停在褚弋卧室门前。

  前些日子褚弋带着她进了趟房间,见他坐到床上,她也跟着跃上去踩了踩,自此便心心念念了很久。

  他的床垫软硬得当,被褥面料柔软,姜芷尤喜上面的淡淡沉香。

  径自穿门而入,在床边蹲下,前爪抬起一跃而上。

  床如他人一样干净整洁,被褥上唯一的褶皱就是她此刻站立凹陷的地方。

  姜芷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忍住内心的小激动,头朝下一歪,整个身体翻在床上,敞着肚皮打了俩滚,享受着凹陷下去时旁边裹来的布料,欢喜的蹭了蹭。

  而后起身向四周随意扑闹,一会儿扑在床头,一会儿又冲刺到了床尾。

  在上面肆意闹了半天,她才终于喘着气歇下。

  尾巴一甩,床铺恢复之前整洁的原样。

  她心满意足的跃下去离开。

  可走到门口时又开始踌躇犹豫,回头看了两眼,水汪汪的棕色眼眸中满是不舍。

  半晌后——

  她重新踩在床上。

  随之凭空出现在床头柜的,是客厅那只狻猊香炉。

  姜芷凑上前闻了闻,烟雾已开始逐渐寡淡,沉香快要燃尽了,也不知褚弋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叹口气,在他枕边蜷起睡下。

  不多时,她扑腾开四肢,极不耐的低吼了声,似是对该处不满。

  褚弋的被褥是直接铺在床上的,她自枕头下方的被褥缝隙前用脑袋抵了进去,整只都钻到被里,还不忘掉个头。

  被四面八方压下的被子裹着趴下后,顿时一阵舒适感袭来,她喉间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大喇喇伸展着四肢,躺的十分恣意。

  逐渐陷入沉睡。

  ————

  上午大课间,S大考古系系楼人头攒动,抱着书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三五成群。

  与闲庭信步商量着待会儿没课去做什么的学生们反方向行走的,都是为了匆匆上楼占下一堂课的座位。

  三楼楼梯口,学生们四散开来,分别去寻找自己的教室。

  一小拨人走向三楼左侧尽头的阶梯教室。

  教室外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扎堆,谈笑着时不时往里看。

  薛聆和赵闻趴在教室外的栏杆上聊天。

  “向安河人呢?最积极要来听褚教授课的人不是他?”

  赵闻摆摆手:“他昨晚通宵写报告,我早上出门那会儿刚睡下。”

  大成遗址挖掘结束后,他和薛聆都各自回了家,只有向安河加入了文物首轮的初步研究。

  薛聆哦了声,余光看着马上坐满的教室,和外面推推搡搡不好意思进去的学生,啧啧叹道:“瞧瞧咱们褚教授的魅力,一个考古系大二的专业课招来了多少人。”

  她发誓,真正上课的学生最多三分之一。

  考古学作为冷门专业,这些年招生人数一直不太乐观。

  赵闻转过身背靠护栏,隔窗望着站在讲台上正操作计算机的男人,一手撑在桌上,脊背弓下,右腿微微弯曲,姿势闲散随意,却又不乏威仪。

  有学生捧着书本上前,他暂停动作起身,不常戴的无框眼镜后,长睫浓密,桃花眼适时弯起,似在讲解什么。

  白衣黑裤,越发衬他身高腿长,浑身泛着浓浓的书卷气。

  曾有文学院教授评价他:形若温玉,心比石坚;虚怀若谷,疾风知劲,如茂林修竹,必成之大器。

  他笑,右臂曲起搭在她这边肩上,头向后一仰,与她朝外的脸相对:“小耳朵,你也让折服了?”

  薛聆没听懂:“什么?”

  “褚教授的魅力啊。”

  薛聆也跟着转身看了教室一眼,余光捕捉到赵闻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对啊~”

  赵闻用手背敲了下她额头,没好气的说:“醒醒,别白日做梦。”

  他个子高,薛聆捂着额头努力抬起脸瞪他:“赵闻你是不是想挨打!”

  他侧倚着护栏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白白嫩嫩一小团子,套上高中校服扔进去都没违和感,牵出去分分钟能上演父女情深。

  他毫不留情的开口:“褚教授欣赏水平不至于这样。”

  “赵!闻!”

  薛聆气呼呼的追在他身后一路跑下教学楼,在花池边拎着他撒了通气,又被他好言好语哄了会儿才翻篇。

  他们二人加向安河同是去年考入S大考古与博物馆学的学硕研究生,导师为褚弋。

  今天是褚弋任教以来第二次带本科专业课,向安河之前就嚷嚷着到时候一定要来捧场,结果今天直接放了鸽子。

  教室人满为患,又没空调,九月初的天气燥热得很,他俩也懒得再进去挤。

  正商量着要去哪时,赵闻手机上来了条微信。

  他看了眼,挑眉,一手揽在薛聆肩上圈着她脖子,跟拄拐似的往另一条路走去。

  “我们去哪?”

  “图书馆。”

  “赵闻你转性了?”

  “啧。”他胳膊收紧,惩罚着来了个锁喉,才把手机界面解锁给她看。

  薛聆也有些不解:“褚教授让我们借这些书做什么?”

  “不知道。”赵闻另只手插兜,还不忘往她身上压些重量。

  薛聆想钻出去,奈何男生力气大,折腾半天还是被他圈在肘弯里,气呼呼的在他胳膊上拧了几下,放弃挣扎。

  赵闻俊逸的脸上挂着笑,配合着她脚步慢慢往前走。

  “小耳朵你怎么腿这么短。”

  “关!你!屁!事!”

  ————

  上课铃响,褚弋停下操作PPT的手,将第一页投到幕布上,抬头扫了眼教室。

  坐的满满当当。

  他神色坦然,似在意料之中。

  打开讲台上的话筒开关,电流发出“滴——”的尖锐响声,让原本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

  “同学们好。”磁性低沉的声音自音响内滑出,蛊惑着众人耳膜,已有不少女同学较刚才更加激动。

  褚弋双手撑在讲台上,偏头看向窗外趴着的一些身影:“教室外的同学们,要一起进来上课吗?”

  女孩子们脸皮薄,哪有谁好意思众目睽睽下走进去,闻声反倒是纷纷作鸟兽散,窗外恢复清净。

  褚弋淡笑着收回视线,站直身子:“欢迎同学们步入大二,我是这学期考古学概论的老师,我叫褚弋。”

  转身将自己名字写在黑板上,笔锋苍劲,恢弘大气。

  兴许是知他性格,又见他确如传闻般温和,有男生喊了句:“老师我们知道你名字。”

  褚弋回身看着他,镜片后笑起来的眼皮褶皱都加深:“哦?”

  “美名在外?”

  “对啊!S大闻名的褚美人!”

  他心知这个称呼不含恶意,倒没太在意这些外号,几番来回调侃的玩笑话很快使师生关系拉近,课堂氛围略显轻松。

  “诸位是进入大学以来首次正式接触考古专业课,我先做个小调查,有多少同学对考古学有所了解?”

  教室三三两两举着手,大多数学生的脸上透着茫然,更多的是新奇。

  有学生举手:“老师,我知道考古就是挖宝!”

  褚弋失笑:“‘宝’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价值连城的物品,考古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说是在挖文物,但我不建议各位这么理解,考古学是用出土文物复原历史、探究历史文化、让人们得以了解拥有时代记忆的学科。”

  又有学生高声说:“考古不就是盗墓吗,挖坟什么的,像小说里那种,指不定哪天就挖到了自家祖坟,还能抱两个回去当传家宝。”

  此言一出,引的满堂哄笑。

  褚弋嘴边的笑意不变,语气却难得的染了严肃认真:“考古不是盗墓。我不反对你们阅读文学作品,但希望通过对本专业的深入了解,你们能将他们区分开来,文学作品只是作者思想的一种表现,它不等同现实,甚至可以说完全虚构。”

  “考古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挖坟掘墓,它是对古代文化进行综合科学的复原及保护,‘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了解历史,才能更清晰的了解我们自己。”

  “这位同学所说的挖到自家祖坟,想必你没有认真做过功课,近些年我国的考古行动皆以抢救性挖掘为主,在正常生产活动中发现墓葬,考古工作者才会出动,法律明文规定,‘文物是国家财产,国家拥有绝对的所有权,任何个人不能以任何非法手段占为己有’。”

  “而且,我极不赞成盗墓的行为,也希望大家能正视这门学科。”

  那位男生红着脸低下头,没再多说什么,刚才哄笑的学生们也都乖乖收了表情。

  有人抬头看了眼讲台上的男人,仍旧是那副清风朗月的儒雅风姿,就连笑意都不曾变过,却莫名让人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口吐狂言。

  见无人再发言,褚弋结束互动,翻开下一页PPT开始讲课:“今天我们所说的考古学,是西方带来的新概念,‘考古学’一词也是由欧洲翻译过来而成,但我国的考古学起源甚早,原叫‘考据学’,鼻祖是北宋时期陕西一位叫吕大临的人,有《考古图》存世。中西方的考古学也有很大差异……”

  临近下课时,前排有位纤瘦的女生缓缓举起手提问:“老师,在您看来,考古学的意义是什么?”

  褚弋先是赞赏了她这个问题的水平,而后开口:“考古的存在,是为了记忆历史,一个国家和民族,最基本的,就是要知道我们是如何发展,历史进程如何行走。李泽厚先生曾说‘物之所言比言之所言更有力。’”

  “没有考古,我们不知来处,更茫于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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