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冰箱里没有存粮了,段一弦磕磕巴巴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下，钻回房间继续睡觉，再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他可以拿着妈妈留下的钱去楼下买好吃的。
收拾完换好衣服,带上钱准备出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小，结果搬来小板凳搭着试了好久还是不行,于是他捣鼓起下面的转扭，一个人研究了好半天，可门还是打不开。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心想打不开就算了，他午饭不出去吃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很饿。
他不玩游戏,闲着没事就钻进房间开始写暑假作业,一直写到太阳落下，肚子扛不住咕咕叫起来，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才放下笔，跑到客厅再一次尝试开门。
结果如同上午一样，无论她用尽什么办法,依然打不开。
至此，年幼的小段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关在家里了。
一时慌张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手机,没有办法联系到妈妈和叔叔,可怜巴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还可以用电脑，于是连忙跑进书房,结果发现电脑开机是需要密码的，而他根本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最后一条路也被阻断了。
段一弦面对电脑束手无策，眼眶通红，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边哭边跑到门后用力拍门，希望邻居可以听见动静帮帮他，可惜无论他怎么拍，外面始终毫无动静，没人注意到门后有个小男孩被独自关在了家里，更没有可以伸出援手救他出去。
一直哭到夜幕降临，他已经饿得连掉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抹着眼泪爬起来想找点吃的，冰箱里除了两盒冰淇淋，别的什么也没有，厨房也是，唯一剩下的一点面条也在早上的时候被他吃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无选择，只能抽搭着吃了两盒冰淇淋，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可还是很饿。
要怎么办？
正在迷茫之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不爱吃零食，房间也没有零食，但是她的妹妹是有的，因为太喜欢，所以每个星期妈妈都会给妹妹买好多零食堆在她的房间。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扭头跑到妹妹房门口，心里暗暗做完等妹妹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向她道歉，并且把零花钱都赔给她的承诺后，才搭上门把准备开门。
细瘦的手腕一拧，拧不动。
放上双手再试一次，依旧拧不动。
小小的段一弦呆在原地。
他默默转向对面妈妈和继父的房间，抓紧扶手试了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结果，整个房子除了他的房间和书房，其他地方都被上了锁。
怎么会这样了呢？他红着眼睛想，明明他在家的，也不会捣乱不会偷东西，为什么要把门都锁起来不让他进？
段一弦回了房间，把自己的房门也从里面锁上，然后开始蒙头大睡，心里默念着不饿不饿，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要睡觉真的治得了饥饿，世界上又哪儿来那么多饿死的人？
段一弦熬到第二天下午就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肚子里全是为了充饥喝下去的水，他觉得自己现在晃一晃都能听见水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两天里，他时不时就会跑到门口坐着，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就用力拍门，可是不知道是隔音太好还是别的原因，不管他弄出多大的动静，就是没人搭理他。
他撕了很多纸条，在上面歪歪扭扭写上求救信息和他亲爹段逢诸的电话，然后揉成团从窗户扔下去，期待能有人捡到打开，救他出去。
可是两个办法似乎都没有用，他在家里被困整整三天，饿得头晕眼花，手脚发软，在下床摔倒的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生命无限接近中的时候，不恐怖，就是绝望，极度的绝望。就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依旧可以很轻易的回想起当时的心情，因为真的太深刻了，就像用刀雕刻在脑子里一样，一辈子也忘不掉。
棉签在祝川手里被折成两半，他闭了闭眼，竭尽全力压抑着暴躁的情绪，问他：“然后呢？是谁救了你？”
“是楼下的一对夫妻！”终于有了好的记忆，段一弦语气轻快起来，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彩：“原来我太矮了，纸条都没有抛下楼，全堆在楼下的遮阳板上，那天晚上下了大雨，风把纸团刮下去，落了几个在他们的窗台，他们立刻给我爸爸打了电话，然后报警，在警察的允许下找了开锁公司撬开门，我就这样得救了。”
获救的时候他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被警察抱出去的时候用力撑起眼皮，抓住那位妻子的手涌着泪小声对她说谢谢。
“他们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可能我早就饿死在家里了吧。”他说：“后来我去找过他们几次，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丈夫也升到了更好的职位，替他们高兴了好久，可惜再之后他们就搬了家，我也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算算至少也是六七年的光景，他却还能清晰回忆起小夫妻的模样，以及妻子被他拉住手指道谢时憋得通红的眼眶。
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祝川长长吐出一口气，别说段一弦，就是他现在也很想冲到那对夫妻面前很庸俗地给他们塞上几百万几千万，感谢他们救了他宝贝的命，但是比起这个，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所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妈妈和继父为什么会把你关在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段一弦说：“叔叔说锁房门是他的习惯，至于家门，是因为他忘记了我还在家，所以出去的时候顺手就给锁了，一直没有想起来。”
神他妈的忘了还在家。
祝川咬着后槽牙，想过他一个人被关在家会有多糟糕，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糟糕。
又不是猫猫狗狗的小宠物，一个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孩子说忘记就忘记，不是故意，就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把他这个继子放在心上，只不过当做家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所以就这么算了？一句忘了就没事了？”
段一弦摇头说不是：“我爸和雪雪联手揍了他一顿。”他不好意思地比划了一下：“我爸下手特别狠的那种，把他腿都打折了，让他住了三个月的院。”
那天段逢诸接到电话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把他接回去了，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第二天就带着同样义愤填膺的雪雪找上门，把继父摁在客厅狠揍，他妈妈拉不住，只能在一边哭叫。
事后继父想要报警，被妈妈拼死拼活拦下来，段一弦的抚养权也被段逢诸要了回去，一场闹剧至此结束，他总算是离开了那个让他恐惧的“家”。
段一弦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在他说完之后不但没有好一点，反而更难看了，眉头周得死紧，眼神也沉得吓人。
他有点后悔了，好像不应该告诉他的。
“其实，其实过了这么久，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们，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想想也好好，只是饿了几天而已，也没有受伤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理完了。”
祝川打断他的话，把用过的面前扔进垃圾桶，低头收拾医药箱，然后拎起来放回柜子。
段一弦呆呆哦了一声，眼神不由自主跟着他转，却因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不敢说话。
“伤口小心些别碰到水，不然很容易发炎。”
“好。”
“我回去了。”
“好。”
段一弦目送他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得不舒服。
他觉得祝川好像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又忍着不愿意对他说。
所以还是他说错话的原因吗？或许刚刚祝川问他的时候他就应该咬紧牙关不说的，每次都是这样，他想要安慰别人，却总是适得其反。
“祝川老师。”他仰头看他，声音有些小：“今晚的事情，我还没有跟祝川老师说一声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还有晚安。”
祝川搭上门把的手顿住了，一句晚安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手上用力得指节都在泛白。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散尽，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大步回到段一弦面前，两手按住他的肩膀，瞳孔漆黑，满眼倒映的都是他的模样，再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
“蛋蛋，你听着，我的脾气不好，或者可以说是很差，我护短，受不了我放在心上的人受一点委屈，如果当时我在场，你那个叔叔绝对不止住院三个月那么简单，或者如果可以，你告诉他姓甚名谁，我现在再去找他算账，你的公道我都帮你讨回来！”
祝川倾身下来，额头与他的亲亲密密碰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段一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生气也不是因为你，我是在气我自己，我总想着等杀青了再把一切告诉你，可是我忽略了，在这之前我是没有资格一直守着你保护你的，如果我早答应了你，今晚就不用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你也不会因为半夜醒来因为找不到一瓶水跑下楼，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的过去我已经没有办法参加了，我之前总以为你是个金贵娇气小少爷，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被家人捧在手心好好保护着，不懂人心险恶，是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过有过这样经历的人会长成你这样讨人喜欢的模样，我实在太高估自己，因为我能花在你身上的心疼竟然比我想像中还多得多。”
“我等不了了，说我心急如焚也好，恶狗扑食也罢，我都认，总是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点，坚持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我现在答案告诉你，我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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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心想打不开就算了，他午饭不出去吃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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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年幼的小段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关在家里了。
一时慌张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手机,没有办法联系到妈妈和叔叔,可怜巴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还可以用电脑，于是连忙跑进书房,结果发现电脑开机是需要密码的，而他根本不知道密码是什么。
最后一条路也被阻断了。
段一弦面对电脑束手无策，眼眶通红，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边哭边跑到门后用力拍门，希望邻居可以听见动静帮帮他，可惜无论他怎么拍，外面始终毫无动静，没人注意到门后有个小男孩被独自关在了家里，更没有可以伸出援手救他出去。
一直哭到夜幕降临，他已经饿得连掉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抹着眼泪爬起来想找点吃的，冰箱里除了两盒冰淇淋，别的什么也没有，厨房也是，唯一剩下的一点面条也在早上的时候被他吃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无选择，只能抽搭着吃了两盒冰淇淋，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可还是很饿。
要怎么办？
正在迷茫之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不爱吃零食，房间也没有零食，但是她的妹妹是有的，因为太喜欢，所以每个星期妈妈都会给妹妹买好多零食堆在她的房间。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扭头跑到妹妹房门口，心里暗暗做完等妹妹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向她道歉，并且把零花钱都赔给她的承诺后，才搭上门把准备开门。
细瘦的手腕一拧，拧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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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转向对面妈妈和继父的房间，抓紧扶手试了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结果，整个房子除了他的房间和书房，其他地方都被上了锁。
怎么会这样了呢？他红着眼睛想，明明他在家的，也不会捣乱不会偷东西，为什么要把门都锁起来不让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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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一弦熬到第二天下午就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肚子里全是为了充饥喝下去的水，他觉得自己现在晃一晃都能听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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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两个办法似乎都没有用，他在家里被困整整三天，饿得头晕眼花，手脚发软，在下床摔倒的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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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签在祝川手里被折成两半，他闭了闭眼，竭尽全力压抑着暴躁的情绪，问他：“然后呢？是谁救了你？”
“是楼下的一对夫妻！”终于有了好的记忆，段一弦语气轻快起来，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彩：“原来我太矮了，纸条都没有抛下楼，全堆在楼下的遮阳板上，那天晚上下了大雨，风把纸团刮下去，落了几个在他们的窗台，他们立刻给我爸爸打了电话，然后报警，在警察的允许下找了开锁公司撬开门，我就这样得救了。”
获救的时候他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被警察抱出去的时候用力撑起眼皮，抓住那位妻子的手涌着泪小声对她说谢谢。
“他们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可能我早就饿死在家里了吧。”他说：“后来我去找过他们几次，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丈夫也升到了更好的职位，替他们高兴了好久，可惜再之后他们就搬了家，我也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算算至少也是六七年的光景，他却还能清晰回忆起小夫妻的模样，以及妻子被他拉住手指道谢时憋得通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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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他妈的忘了还在家。
祝川咬着后槽牙，想过他一个人被关在家会有多糟糕，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糟糕。
又不是猫猫狗狗的小宠物，一个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孩子说忘记就忘记，不是故意，就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把他这个继子放在心上，只不过当做家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所以就这么算了？一句忘了就没事了？”
段一弦摇头说不是：“我爸和雪雪联手揍了他一顿。”他不好意思地比划了一下：“我爸下手特别狠的那种，把他腿都打折了，让他住了三个月的院。”
那天段逢诸接到电话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把他接回去了，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第二天就带着同样义愤填膺的雪雪找上门，把继父摁在客厅狠揍，他妈妈拉不住，只能在一边哭叫。
事后继父想要报警，被妈妈拼死拼活拦下来，段一弦的抚养权也被段逢诸要了回去，一场闹剧至此结束，他总算是离开了那个让他恐惧的“家”。
段一弦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在他说完之后不但没有好一点，反而更难看了，眉头周得死紧，眼神也沉得吓人。
他有点后悔了，好像不应该告诉他的。
“其实，其实过了这么久，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们，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想想也好好，只是饿了几天而已，也没有受伤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理完了。”
祝川打断他的话，把用过的面前扔进垃圾桶，低头收拾医药箱，然后拎起来放回柜子。
段一弦呆呆哦了一声，眼神不由自主跟着他转，却因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不敢说话。
“伤口小心些别碰到水，不然很容易发炎。”
“好。”
“我回去了。”
“好。”
段一弦目送他走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得不舒服。
他觉得祝川好像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又忍着不愿意对他说。
所以还是他说错话的原因吗？或许刚刚祝川问他的时候他就应该咬紧牙关不说的，每次都是这样，他想要安慰别人，却总是适得其反。
“祝川老师。”他仰头看他，声音有些小：“今晚的事情，我还没有跟祝川老师说一声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还有晚安。”
祝川搭上门把的手顿住了，一句晚安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手上用力得指节都在泛白。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散尽，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大步回到段一弦面前，两手按住他的肩膀，瞳孔漆黑，满眼倒映的都是他的模样，再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
“蛋蛋，你听着，我的脾气不好，或者可以说是很差，我护短，受不了我放在心上的人受一点委屈，如果当时我在场，你那个叔叔绝对不止住院三个月那么简单，或者如果可以，你告诉他姓甚名谁，我现在再去找他算账，你的公道我都帮你讨回来！”
祝川倾身下来，额头与他的亲亲密密碰在一起，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段一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生气也不是因为你，我是在气我自己，我总想着等杀青了再把一切告诉你，可是我忽略了，在这之前我是没有资格一直守着你保护你的，如果我早答应了你，今晚就不用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你也不会因为半夜醒来因为找不到一瓶水跑下楼，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的过去我已经没有办法参加了，我之前总以为你是个金贵娇气小少爷，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被家人捧在手心好好保护着，不懂人心险恶，是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过有过这样经历的人会长成你这样讨人喜欢的模样，我实在太高估自己，因为我能花在你身上的心疼竟然比我想像中还多得多。”
“我等不了了，说我心急如焚也好，恶狗扑食也罢，我都认，总是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点，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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