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_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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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见着栾肃突然暴喝,赵若歆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觉得栾肃此刻“邀请”纪静涵出去摘果子,绝对不是怀着什么热心友善的好意。

  “现在天色太晚了,安平郡主一向胆小怕黑,还是明日再去摘野果吧。”赵若歆伸手护住纪静涵。以她对栾肃的了解看,指不定栾肃心里正想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呢。

  “对、对啊,现在实在是太晚了。”纪静涵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见死对头赵若歆说她胆小怕黑也不生气:“我不想吃果子了。”

  纪静涵先望了望面前一脸煞气的栾肃,再望了望旁边面无表情的煜王叔,最后看了看弃了竹子跑去舔虎血的食铁兽,再也忍不住地抹着眼泪哭泣道:“我什么也不吃!”

  一阵冷风吹过山洞,笔直站立的栾肃踉跄了下,手臂处有鲜血滴滴落下。方才还状似修罗的高大汉子,突然间变得荏弱枯竭。

  “你处理一下伤口。”楚韶曜吩咐。

  纪静涵眼睛一亮,举着野兔子激动大喊道:“栾总管受伤了不能干活,我可以!我这就把煜王叔想吃的野兔子烤了来,我饭量小吃得少,但是干活贼利索!”

  “王爷想吃野兔?”栾肃随意撕了块布条止住伤口:“小的这就给王爷做来。”

  “就让她做。”楚韶曜说,对栾肃道:“你歇着。”

  “是。”栾肃侧目,明白自家王爷是不打算取安平郡主的性命了。

  他疑惑地看了看纪静涵,不明白这位跋扈的安平郡主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明明王爷对长公主府是一向深痛恶绝的。

  既然安平郡主不会死,那么有些事情就不便当着她的面汇报了,栾肃为难道:“王爷,小的这几天——”

  楚韶曜点点头,抬步向洞外走去:“出来说吧,本王也有事情要吩咐你。”

  纪静涵松了一口气。

  赵若歆微微蹙眉。

  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节,早晚温差很大,更何况还是山里。楚韶曜和栾肃都受了伤,并不适宜走出山洞去挨冻。可惜她也没立场叫住楚韶曜他们,只得任由这受着伤的主仆二人走出洞口。

  篝火劈里啪啦地响着,映得赵若歆姣美的面庞红彤彤的。她握着手中的乌金匕首,神情恍惚。

  楚韶曜的双腿似乎已经摆脱残疾,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会穿到腿儿上。或许此次的奉河春狩,就将是她与楚韶曜的最后一次联系。

  赵若歆心情复杂,半是喜悦半是失落。

  既为楚韶曜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的这场无人知晓的离别感到伤感。

  早先她畏惧煜王如畏虎,每天都掰着指头过日子,一刻也不想在腿儿里多呆。可在与楚韶曜相处习惯后,赵若歆又将楚韶曜放在心上当作了重要的朋友。如今楚韶曜双腿恢复健康,也证明她长久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赵若歆比谁都要激动和喜悦。

  但同时,她也失落于自己即将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

  从此以后,她赵若歆与煜王楚韶曜将不再产生任何交集。

  一切都将回归事情的本初。再见面,他们也只会是相见不识的陌生路人。

  不对,人家楚韶曜说了,让她这个貌丑的赵府嫡女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煜王面前。所以他们压根就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罢了罢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赵若歆伸了个懒腰,将心底的那点子失落抛诸脑后。事情总要往前看,她从来都不是多么矫情的人,与其在这里失落酸楚,不如尽力过好每一天。

  赵若歆看向篝火旁自诩干活利索的纪静涵,对方正小心地处理着野兔。娇生惯养的安平郡主哪里干过这等粗活,手忙脚乱不说,效率也特别低下。老半天都不见她将兔皮划出几个口子。

  “我来帮你吧。”赵若歆过意不去,好心地说道,正好她也想试试楚韶曜送的这把乌金匕首。虽然楚韶曜说这把匕首烂大街不值钱,但赵若歆知道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吹发即断,乃是一件宝物。想来处理个野兔更是不在话下。

  “你干什么?”纪静涵一下子蹦了起来,将野兔子藏在身后:“你休想!”

  赵若歆:……

  赵若歆无语:“我帮你还不好?”

  “你就是想跟我抢功劳!”纪静涵忿忿不平,警惕地盯着赵若歆:“你对煜王叔已经有救命之恩了,还来跟我抢干活的功劳?你怎么这么狡猾?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把表现和示好的机会让给你的!我要让煜王叔充分认识到我的价值!”

  赵若歆:……

  赵若歆比了个手势:“您继续。”

  她往墙壁上一倚,伸手将纪静涵心爱的银白珍珠裘袄朝身上拢了拢。用食指和拇指拈起布兜里的野果一粒一粒放进嘴里,酸酸甜甜,沁人心脾。时不时地还撸一把旁边毛茸茸的黑白胖子,多美妙啊,这才像是贵女的春狩露营嘛。

  看得纪静涵气得牙痒痒,她泄愤地剁着野兔的头,叮叮当当地不像是在处理兔子尸体,倒像是在杀人。

  “哎呀。”赵若歆歪在墙上,娇滴滴地撸着黑白胖子道:“兔兔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对兔兔这么残忍?安平郡主你好坏哦。”

  纪静涵一刀将野兔的头给剁下,气呼呼地指着赵若歆道:“你闭嘴!”

  赵若歆在自己的箭囊袋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青桔事先备好的调料包。她将调料包都丢给纪静涵:“多放点辣。”

  “我自己有!”纪静涵愤怒地将调料包都扔回去,她们这帮子贵女在狩猎时,都是随身携带调料的,方便就地起锅。只不过从前这些活儿都是丫鬟仆役在做就是了。

  赵若歆倚在墙上专心撸胖子,不再搭理纪静涵。

  被冷落的纪静涵自己倒是闲不住了,她羡慕地看着赵若歆手下温顺的食铁兽,问道:“你是怎么收服这只食铁兽的,它为什么这般听你的话?”

  “其实不算是收服吧。可能在它看来,是它收服了我。”赵若歆并不藏私:“我也是撞了巧了,这只食铁兽遇见我的时候脏兮兮的,身上生了好多虱子,全身黑漆漆的都看不见一片白的。后来我给它挠了痒痒,捉了虱子,它对我的态度就好很多了。”

  “然后你就带它去泉涧洗了澡?”

  “这都被你看见了?”赵若歆点头:“它当时毛发都打结了,身上好多虱子,我一个一个的哪里捉得来啊。可捉不完的话,它又不放我走。我干脆就哄着它去水里洗澡了。不曾想,等我替它洗干净以后,它就彻底把我当朋友了。”

  “也可能是彻底把你当仆人了。”纪静涵语气微酸。

  “确实。”赵若歆笑着点头,轻柔地替黑白胖子梳理着毛发,引得肥胖子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还是煜王叔厉害的。”纪静涵莫名的生出了一股骄傲感,“煜王叔没给这只食铁兽捉虱子也没给它洗澡,就是揍了它几下,就把它给收服了。”

  “是吗?”赵若歆心疼地揉着肥胖子的脑袋:“打哪儿了?让姐姐看看。”

  “呸,假惺惺。”纪静涵又啐了一口,朝洞口望了望,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到楚韶曜和栾肃回来的时候,纪静涵已经将野兔都烤好了。安平郡主献宝似的举着两只烤得肥美鲜嫩的兔子,把它们都呈给楚韶曜。

  楚韶曜接过烤兔,自然而然地随手就递了一只给赵若歆:“尝尝。”

  这是让她先试个毒?

  赵若歆接过烤兔,并不太相信纪静涵的手艺。她撕下一截兔腿,硬着头皮咬了一口,滋味竟然很不错。

  “好吃。”赵若歆竖起了拇指。

  “那可不是。”纪静涵骄傲地挺胸,她早把手艺给练出来了。

  楚韶曜又将另一只烤兔递给了栾肃,自己坐在篝火旁,默默地吃着冷冰冰的干粮。

  所以不是让她试毒,而是在回报她的恩情?

  赵若歆心中微暖。

  这就是她认识的煜王。看似暴戾冷血与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要重情重义。在同样受伤的情况下,身为主人的他却理所应当地选择将兔肉分予下属。即便内心讨厌她这个赵府嫡女,却也能够摒弃成见地来回报她的恩情。

  这样的煜王,比起外面那些假仁假义的虚伪卫道士们,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纪静涵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楚韶曜掀了掀眼皮,嫌弃地扔了一个硬梆梆的冷馒头过去:“你不是说你吃得少么?”

  “我吃得确实少。”纪静涵捡起馒头,委屈地一小口一小口啃着,嘴里小声地嘀咕:“可我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楚韶曜就当没听见,栾肃更是完全把安平郡主当空气。

  除了张屠夫送来的那几百斤肉,自家主子一向是不爱肉食的,因此栾肃也很自然地接过烤兔,大口吃得香甜。赵若歆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撕下一只兔腿递给纪静涵,又撕下大半的兔身递给楚韶曜:“臣女久病初愈,饮食不宜太过荤腥,这兔子劳驾郡主和王爷帮臣女分担一些吧。”

  “好啊好啊,本郡主这就帮你。”纪静涵一把接过烤兔腿,迅速地就朝嘴里一塞,生怕赵若歆反悔。

  楚韶曜抬眸看了看纪静涵,没有说话。他默默接过赵若歆手中的兔身,缓缓地吃了起来:“你不喜欢吃兔肉么?”

  他记得她应是相当喜爱食肉的才对,否则也不会在蹴鞠联赛上如此卖力地去传球给张屠夫。并且还羡慕张家娘子运气好,能够嫁给张屠夫这样的人。

  “啊?”赵若歆羞赧一笑,习惯性地贵女作态娇柔道:“臣女不喜食肉,三餐多半只饮露水,只配以少许果蔬做辅,聊以饱腹而已。”

  旁边啃着兔腿的纪静涵翻了个白眼儿。又来了!

  她就是比不过赵若歆这般会装,才会让那些不明真相的男儿全都更喜欢赵若歆!

  楚韶曜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所以她并不是喜爱食肉,才那般努力地传球,她就只是单纯的,喜爱张屠夫?

  楚韶曜一口一口地啃着兔身,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下决定。他会好好地向胖丫头证明,他比张屠夫要强上百倍。

  栾肃围着篝火朝远处蹲了蹲,肩膀一抖一抖的,嘴巴喜得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这回有戏!

  他们王爷什么时候吃过别人递过去的半截食物?还是女子递过去的。再加上赵府嫡女手里的乌金匕首,这事儿妥了,准没错了。这赵府嫡女绝对是他们煜王府的未来女主人。

  只不过,王爷此前好像说他心中之人并非赵府嫡女来着。这么快就又移情别恋而后重拾旧爱了?

  啧啧,这速度有点快呀,他家王爷好像有点渣。

  但,只要王爷喜欢就行!

  翌日清晨,围绕镇国之宝展开的十日狩猎比赛已然结束。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若歆在山洞口看到了煜王府的刘鲜,对方率着一队精兵前来。

  这队精兵的精神面貌,与此前一路护卫圣驾至围场狩猎的兵士都要不同。他们风尘仆仆,发梢鬓角沾染着露水,鞋底沾着泥土,像是连夜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可每一个人都脊背笔直,步伐有力,整队军姿傲然、军纪鲜明。

  “王爷,小的护驾来迟。”刘鲜领着数百精兵跪在山洞口。

  “外面如何了?”楚韶曜问。

  刘鲜看了一眼赵若歆和纪静涵,回禀道:“前几日安盛侯家的陈小侯爷在狩猎中无意踩到了几具人尸,当场就吓晕了过去,也不管还有没有猎到熊瞎子或是山大虫,哭闹着就要提前退赛。”

  “陛下怜惜安盛侯就这么一个嫡子,便也允他提前退了赛。”

  “陈小侯爷许是白日里惊得狠了,半夜里梦魇不止,非要来咱们煜王府的营帐寻求庇护,说是要借王爷身上留下的煞气,好好镇一镇他在围场里沾上的尸气。”

  “小的一听这可不行啊。陈小侯爷胆小,就来咱们煜王府的营帐寻求煞气庇护。可王爷不在营帐里,咱也没有煞气可以庇护他呀。小侯爷金尊玉贵的,这万一要出了岔子。小的几个只是当奴才的,哪里担待得起?”

  “于是小的心下里一琢磨,就赶紧让靳劼八百里加急地去调了我煜王府的大军过来,以便好好保护一下陈小侯爷。”

  “眼下十日期满,其余参赛公子都已出了围场,只有王爷还滞留未出。小的心想王爷许是迷了路,就顺道带了几个急行军过来的先锋兄弟进来寻寻。至于余下的二十万大部队,此刻差不多也该踏入奉河地界了,想必靳劼正率着他们在围场附近好好地保护陈小侯爷。”

  赵若歆心里松了一口气。

  有二十万大军围着奉河,想来皇上是不敢再对楚韶曜做什么多余动作了。

  刘鲜跪在地上叩首:“此次调兵一事,全是属下一人主意,与靳劼他们并无关联。属下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王爷责罚。”

  他们煜王府收拢过来的军队,只有少数分散在京畿三大营里,大部分都分散在边境守关,用以平衡各方势力。此次为了王爷的安危,他们几个留守营帐的兄弟商议了一下,加急就去抽调了些许人马过来。这般举动将边境诸城置于危险之中不提,还暴露了王爷的真正实力。

  毕竟世人都以为王爷在战胜魏国之后,就将手中强行夺来的兵权还给了皇上,大半军队都充腴京畿三大营去了。可实际上那些皇帝久收不下的边关诸军,早就投到了王爷的旗下。

  包括和眼前这位赵府嫡女有所关联的几支旁系虞家军。

  可笑皇帝竟还为了这几支虞家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舍了出去赐婚。

  这般抽调兵力的举动,虽说是为了保护王爷安危的无奈之举,终究还是违背了王爷定下的韬光养晦准则。故而刘鲜一见着楚韶曜,就恭敬地下跪自请责罚。尽管他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煜王府,到底需要韬什么光养什么晦。

  刘鲜觉得,自家王爷哪儿都好,就是在事业心方面太怠惰了,一点都不上进。

  真希望此次临时抽调来的二十万大军,不仅能让狗皇帝看清楚现实,也能唤醒王爷那酣睡已久的上进心。

  刘鲜跪在地上良久,却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责罚。

  “起吧,事情办得不错。”楚韶曜瞥了安静伫立着的赵若歆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刘鲜领命,而后猛得抬头:“王爷觉得属下办得不错?”王爷不是一直批评他圆滑和钻营,嫌弃他过于锐意进取的吗?

  “确实不错,有劳了。”楚韶曜说。

  刘鲜激动地朝栾肃看去,栾肃轻轻点了点头。

  刘鲜立刻红光满面,他心潮澎湃地就嚷道:“那王爷,我们什么时候造反——”他瞥了赵若歆和纪静涵一眼,又生生止住了话头,平复道:“造饭?属下没来得及吃早食,有点儿饿,哈、哈哈。”

  赵若歆:……

  一行人在数百精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围场。同行的还有肥硕圆滚的绝世小可爱,楚韶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黑将军。

  营地里,楚席仇正和汝平王楚志杰闹内讧。

  “孤王千方百计才将你送进围场,不是让你春游来的!”汝平王压低了声音,指着地上的黑熊尸体怒吼:“孤王要得是楚韶曜的尸体,不是熊瞎子的!”

  “一头熊瞎子就能换一柄镇国御剑,不比楚韶曜划算?”楚席仇不耐烦地说,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跟楚韶曜硬碰硬,他又不是傻子。对付楚韶曜,还得依靠王宝儿的美人计。

  “孤王要那镇国御剑有何用?”汝平王气急败坏,怒发冲冠:“孤王是实权藩王,本就拥有丹书铁券。再来一柄镇国御剑,对孤王根本累赘不说,还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孤王只想要楚韶曜的尸体!”

  “您想要楚韶曜的尸体,您自己去杀他便是,您朝我喊什么?”楚席仇两手一摊,“围场里这般多人都没能取了他的性命,连大晋第一的符牛都因此丧命,梁汾和耿龙这两大高手亦是双双陨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是因为力竭不敌,可你不是!”汝平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孤王听说你在腹地之中,从头到尾都是避开楚韶曜的路线行进,一门心思地就奔着熊瞎子和猛虎而去。怎么,你这奕郡王后代百般恳求孤王将你送进围场,当真就只是为了寻常春狩么?”

  “当然不是。”楚席仇说。他是听说赵府嫡女也在,于是来春狩展现英姿的。但是这话不能跟汝平王讲,楚席仇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奉河围场是历代皇室训兵的地方,我来此处实地勘察、亲身体验,也是为了咱们日后的起事做准备。”

  “你!”汝平王脸色乍青乍白,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正争执着,忽地听见营帐外传来一阵鼎沸喧闹之声。紧接着擂鼓雷鸣响起,传令太监尖细高昂的嗓音在整片营地回荡,宣布煜王楚韶曜安全归来。

  汝平王气咻咻地掀了帘子出去,楚席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远远地,围场那边驶来一队人马,当中一头威风凛凛的黑白食铁兽被拱在中央。而煜王楚韶曜正睥睨地骑在那威武雄壮的食铁兽上,周身冷漠冰寒,如同神祗降临。

  楚席仇忍不住朝身后帐篷内的熊瞎子尸体瞥了一眼,内心叹气。

  他不过是骗了赵若月六十万两黄金而已,带来的连锁反应也太剧烈了些!

  上辈子,楚韶曜身边那头立下无数战功的“黑将军”,分明是头全身漆黑墨染,没有一丝杂毛的威风凛凛大黑熊。怎得就因为他骗了六十万两黄金,这辈子黑将军就变成了一只圆咕隆咚的黑白大胖子?

  还有他就是知道楚韶曜应该是在几年之后,才会在奉河围场中无意间收服了黑将军,所以才千方百计趁着春狩潜入围场,想抢先把那头威风的大黑熊给收入囊中。怎得楚韶曜竟也提前遇到了黑将军?

  关于这头充满灵性的黑将军,楚席仇于睡梦中在它手下吃过亏,印象极为深刻。因而他几乎在见到黑白食铁兽的第一眼,就立刻确定这就是自己在睡梦中打过架的那头牲畜。

  体型和动作都对得上,除了,毛皮颜色似乎不大对劲。

  楚席仇忿忿不平。

  他为了收服“黑将军”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日子以来,他连终身大事都暂且抛在了一边,一心想要收服梦中神交已久的大黑熊。为此,他这一路寻了多少熊瞎子的踪迹,几乎是见熊就认、逢熊就追,多少次还差点儿就命丧围场。结果呢,他还是连黑将军的毛都没能摸着,转头又看到疑似黑将军的牲畜被楚韶曜给降伏,真是气煞他也!

  不过楚席仇转念一想,食铁兽自古就靠卖萌为生,算得上是顶顶人畜无害的柔弱动物。

  所以这头食铁兽,应当只是和睡梦中那头威风凛凛的大黑熊体型相似而已。而楚韶曜折腾这么半天,收服的应该也不过是头光会撒娇犯蠢的柔弱胖子,说不定还会因此彻底与真正的黑将军无缘。

  这么一想,楚席仇心里又平衡起来。

  赵若歆跟着煜王府的人马一同回来,看见营地众人齐齐走出帐篷,共同迎接春狩归来的煜王爷。各个面上洋溢着欢天喜地的笑意,好似围场中那刀光剑影的厮杀与搏斗从来都不曾发生过。

  “曜儿,你总算回来了。”皇帝率先上前,对着楚韶曜张开怀抱,狭长眸子里闪烁着泪花:“十日期满而你未至,朕忧心不已,生怕你会有个什么闪失。如今曜儿你平安归来,朕总算是放心了。”

  “多谢皇兄关心。”楚韶曜高高坐在食铁兽上,淡漠地欠了欠身:“皇兄待本王恩重如山,在给皇兄送终之前,本王断不会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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