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_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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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奉河围场位于河柸州府,靠近草原上的尼罗国。

  为确保陛下龙体安危无虞,京军三大营中五军营的精锐已于月前开拔,先行前往河柸州府驻扎整顿。而如今陛下启程,神机营又与羽林军一道,沿途亲自开路与护送,只留下三千营仍旧驻守京畿。

  圣上出行本就声势浩大,此番春狩更是不同以往。

  不仅带上了诸多后宫妃嫔,还带上了不少臣属家眷,更有他国使臣随之同行。要顾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由是一行人马走走停停,从皇城出发,走了大半旬才来到奉河围场。

  期间二皇子楚席昂在一众皇子当中脱颖而出。

  楚席昂不愧是已经开府参政的成熟皇子,他实干进取和长袖善舞的能力在这一路上展示得淋漓尽致。此番陛下出行,所栖所住虽然都由内务府精心安排,但二皇子在当中实在提供了不少贴心的建议。

  尤其是陛下一路下榻的府邸,几乎都是和二皇子私交甚密的臣子官员。这些官员在陛下亲临的日子里将府邸让出来,供给陛下歇息和落脚,采全郡之力仔细奉养,哄得陛下眉开眼笑,将前行的进程一拖再拖。

  皇长子楚席康对此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全因皇长子也是多亏了这场春狩,这才沿途头一回的惊觉到,他的二弟竟然不知不觉中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了这般规模庞大的关系网。

  皇长子惊觉醒悟,却又不得其解。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般多的官员臣子,究竟是如何投到二皇子旗下的。明明楚席昂和他一样,都只是参政的光头皇子而已,并没有多少实权。甚至因为父皇楚韶驰的小气,两人也只是开府而已,至今尚未封王。

  二弟究竟是怎么收服这么多的官员的,楚席康实在想不通。

  他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心底的疑惑,然后收获了自己正妃宁清悦的一记白眼:“收服人心需要什么?无非就是钱权色三项而已,你当他楚席昂就是人格魅力强大么?他定然是许处去了不少好处给这些人啊,蠢货!”

  “莽妇!”被叫了蠢货,楚席康内心恼怒。他双手握成拳头,忍了半天才忍下来道:“若不是母后总是叮嘱本殿好好尊敬于你,搞好夫妻关系。你当本殿真不敢废了你么?作为皇子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呵斥自己的夫君,真是枉为人妻!宝儿她就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

  宁清悦不甘示弱:“臣妾给您育有二子一女,上孝公婆下理中馈,七出之条未有一犯,您凭什么休了臣妾?天天王宝儿长、王宝儿短的,您干脆就搬进怡红院里去住得了!”

  楚席康闻言,似是心动。

  宁清悦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处来:“你若当真是搬进怡红院去住了,将来莫说是那个位子,你就连亲王你也当不了!”

  楚席康恢复了表情,压低声音正色道:“本殿听闻这些日子,被父皇下榻府邸的那些个官员,每晚都会送自己的女儿进去服侍圣驾。但其实那些女子根本不是官员之女,她们全都是瘦马娼妓。你说,要是本殿向父皇戳穿那些女子的真实身份,父皇会不会由此迁怒贬黜二弟?”

  “殿下。”宁清悦目光怜悯地看向自己的夫君:“作一个逍遥自在的普通王爷不好么,您为什么一定要去争那个位子呢?”

  楚席康被问得莫名其妙:“本殿是皇子,还是养在皇后膝下的皇长子,本殿当然要去争了。”

  宁清悦叹气:“连您都觉得去怡红院追捧名妓是件雅事,您认为陛下他老人家会觉得狎妓是件什么丢人的事情么?”

  “可父皇是九五至尊。”

  “正因为陛下是九五之尊,平日里不好去享用那等烟花女子,他才会更喜欢二殿下的这等贴心之举啊。你当陛下真看不出来那些女子的真实身份么?”宁清悦无奈地说。

  “殿下,您虽是皇后娘娘的养子,但您真得不能因此就觉得自己稳坐钓鱼台了。”宁清悦苦口婆心:“臣妾听闻二殿下门下的能人异士颇多,手中生意更是遍布五湖四海,就连臣妾那从军的阿弟都在边关那等清苦之地,看到过二殿下的商铺。殿下,您若是真想坐了那个位子,您还是少去些怡红院,多把心思用在政事上些吧。”

  “愚妇之见,你懂个什么?”楚席康不屑道:“本殿正是因为知道事竣严重,才会时不时地就去看望王宝儿。宝儿她虽为女子,却有大才。时常一两句话就能点拨到本殿,更是为本殿在工部的差事出了不少的主意,所以本王才会如此的喜爱于她。你当本殿当真是那庸碌昏聩,只爱皮相的无能男子么?本殿与宝儿是知己,本殿去怡红院也都是为了天下,你不懂。”

  “臣妾的确不懂。”宁清悦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出了帐篷。

  春狩已经开始几天了,陛下携楚氏宗亲们下榻在奉河围场旁边的行宫里。而在正式狩猎的时候,大半时间也都和其他人一样,休憩在围场外围搭建起来的帐篷里。

  宁清悦一身戎装,手中执着长弓,怒气冲冲地走出帐篷,准备喊上其他几个宗室女眷跨马去围场中好好的狩猎一番,抒一抒心中的懑气。

  “大嫂。”她迎面和二皇子楚席昂撞了个正着,楚席昂手里挥着扇子,笑问道:“大哥呢,怎么没有陪着你?”

  “他就在帐内,你有事自可去寻他。”宁清悦冷冷地说。

  “本殿没有事要寻大哥。”楚席昂说,眸中轻佻道:“本殿只是羡慕大哥,春狩之行有大嫂一路陪伴。不像本殿,因着莲儿刚刚生产身体不适,这一路就只能凄苦一人,着实寂寞。”

  “楚席昂。”宁清悦啐了一口,骂道:“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深情模样,你当我不知道你私下里那些个破事么?别的不提,那翰林赵府的庶女突发恶疾得了暴病去了。你敢说这当中没有你的手笔?”

  “大嫂真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本殿呢,但本殿心里一直都是敬重大嫂的。”楚席昂微笑,走过宁清悦身边轻声道:“本殿一直感激着大嫂当年的不嫁之恩,否则本殿还真娶不到莲儿这般完美的正妻。呸,你宁清悦算个什么东西,真把你自己当根葱了?”

  宁清悦愤怒至极,然而楚席昂已经走远了。她握着弓把,最终还是去寻了翰林赵府家的女眷帐篷。

  奉河围场占地数十万顷,面积实在太大,她一个人带着护卫狩猎,既不安全也容易惹人闲话。而皇室里跟来的几个公主又都体格柔弱,只知道蹲在外围抓些太监们事先放好的鸡鸭,跟过家家一样没意思。宁清悦便想喊上未来的妯娌赵若歆一起,结伴深入围场,去好好地猎上一番。

  赵家的小帐篷里,“赵若歆”呆头呆脑地坐在小火堆旁,正和她的大丫鬟一起烤着拔了毛的野鸡子吃。

  见大皇妃宁清悦进来了,“赵若歆”头抬都不抬。

  “喂!”宁清悦拿弓箭戳了戳这位未来妯娌,没有反应。

  “你家主子怎么回事?”宁清悦皱眉问向大丫鬟。

  “回禀大皇妃,我家小姐从京畿一路乘马车过来,水土不服,发起了高烧。”青桔为难地说,“目下小姐烧是退了,可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不大清醒。”

  “扫兴!”宁清悦说,又拿弓箭戳了戳“赵若歆”:“还想着喊你一块儿去骑马狩猎来着,怎么就又病上了?你身子骨不是一向强健的么?”

  “可不是么!”又有一名戎装女子掀了帘子走进帐篷,正是长公主家的安平郡主纪静涵,她高声娇喝道:“这几天我日日来喊赵若歆打猎,可她每天都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一点都不认人。若不是她偶尔也会清醒过来,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安平郡主好,您又来了啊。”青桔讪讪地笑道,从火堆上沸得滚开的小炉子里倒了两杯奶茶,奉给纪静涵和宁清悦。

  “你说得这叫什么话?”纪静涵眉头一皱,接过奶茶训斥道:“本郡主不能来么?”

  “能,能的。”青桔连忙赔笑,“只是您也见到了,我家小姐这段时间确实身子不适,根本无法陪您去狩猎。您这每日一大早的就跟点卯似的过来,着实没有必要的。”

  “又是赵若歆叫你这么说得?”纪静涵挑眉说道,“有没有必要本郡主自己会看着办,不是你们主仆说了算得。”

  “可您这每日都蹲在我家小姐的帐篷里不出去,也耽误您狩猎的乐趣不是?”青桔苦着脸说道,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本郡主乐意!”纪静涵说。

  宁清悦看出了点苗头,好笑地对纪静涵道:“我说这几日怎么都不见你呢,原来你竟都躲在赵家的帐篷里。怎么,离了赵若歆你还不会狩猎了不成?”

  “怎么会?”纪静涵不服气地说,瞪着呆头呆脑烤着野鸡吃的“赵若歆”道:“我是看她怪怪的,怕她暗地里在憋着什么坏水儿害我。”

  “她憋坏水儿害你?”宁清悦无语,“你不害她就不错了。”她搂着纪静涵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猎只梅花鹿!”

  正说着话,又听见外面营帐吵吵闹闹的,锣鼓齐鸣、鼎沸冲天。

  “什么情况?”宁清悦派了丫鬟出去打探。

  丫鬟去探了一阵,回来说:“禀主子娘娘,陛下在外边儿设了擂台,让各位殿下和大臣公子们一道儿,进行狩猎比赛。”

  “来了以后哪日没有比赛?”纪静涵不屑地说。

  “回郡主,今日这场比赛不一样的。”丫鬟仔细地说道,“往日里各位公子们的猎物多半都是侍卫们代为打猎的,打得也多是事先圈养好的山羊一类。今日陛下命令各位皇子和公子,每人至多只许带上两名小厮,以十日为限,深入围场腹地,好好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回。”

  “陛下说,谁能替他最先猎上一头熊瞎子或者山大王回来,他就把他的御用宝剑赐给谁。不管那人是何等身份,哪怕是他国使臣也不要紧。”

  宁清悦和纪静涵对视了一眼,知道此次春狩的重头戏来了。

  此前就有传闻说,陛下会在此番春狩中考校诸位皇子,以春狩战绩来作为确立储君的重要因素。这几日她们还在想,就以这么个猎法,也不能看出真正的水准啊,反正都是侍卫和小厮帮着猎的。

  却原来,真正的考校是这么个形式。

  宁清悦和纪静涵歇下了打猎的心思。若是她们此刻再带着小厮和侍卫深入围场,难免会有带着仆役去帮男人们作弊的嫌疑。可真叫她们谁也不带的就去围场,她们也是当真不敢。

  毕竟奉河围场占地广阔、地势复杂。

  既有连绵不绝的草原和层峦叠嶂的山群,又有波涛无垠的湖泊和低洼冰寒的雾淤,甚至还有片深不见底的沼泽。寻常女子,当真不敢独身前往。

  无聊的宁清悦干脆就和纪静涵一道儿,径直在赵家嫡女的帐篷里坐了下来。喝喝茶聊聊天,看着赵家嫡女时而清醒时而浑噩,时而又冷不丁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呱”字,也是十分趣味。

  这日,宁清悦照样和纪静涵约着一起,一大早就坐在赵家嫡女的帐篷里开起了茶话会。却见到浑浑噩噩捧着芝麻饼啃的“赵若歆”,蓦得就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好好地这是怎么了!”宁清悦吓得跳了起来,纪静涵更是一蹦三尺高。

  赵若歆红润的脸色骤然惨白,透着不健康的蜡黄病容。她抹掉唇边的鲜血,眼睛里迸出噬人的光芒,像是有着滔天的怒意。

  “青桔,把我弓箭拿来!”她未曾多看宁清悦和纪静涵一眼,持着弓箭就大步走出了帐篷。

  “你去哪?”纪静涵跟在后头喊道。

  “狩猎!”赵若歆咬牙切齿地说,甜美的声音似寒冰一样冰冷,姣好艳丽的面庞上笼罩着乌云一般深沉的怒意。她随手抢了帐外一匹最近的马匹,头也不回地就急遽地直奔围场腹地而去。

  纪静涵跟在后面跺了跺脚,最终也抢过一批马匹,努力追赶赵若歆的背影:“哎,那你等等我!”

  只留下宁清悦跟在后面焦急地大喊:“你们要不要带上两个侍卫?”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远远的,只看得见马蹄卷起阵阵黄土激烈地在半空中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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