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_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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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小可爱看正版吧,全文不到半杯奶茶钱,就当是少喝奶茶还减肥了呀赵若歆看着炭盆里烧成灰烬的素雅信笺,内心木得不能再木。

  这封信笺的字里行间,都饱含着少女含羞带怯的思念,行行委婉道来的词句背后,都能看出少女的字句斟酌和小心试探。每一声问候与叮嘱之下,都暗藏着少女的爱慕和关心。寥寥几句的琐碎日常,更是勾勒出少女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郎君的痴情。就连落款的那轮浅浅弯月,都浮现出少女惹人怜爱的俏皮心机。

  这样一封情意绵绵的闺阁情书,竟然被称作,请安折子。

  所以这对主仆是将里面那些羞人的甜蜜情话,都当成了普通的请安问候?

  的确从请安折子的公文写作角度看,这封信笺无论是内容还是格式都不太合乎标准,算得上是语句不通。

  问题是,这不是一篇公文,更不是请安折子啊摔!

  这是一封,情书啊!

  赵若歆彻底麻木了。

  说好的她三姐对煜王没好感甚至是厌恶呢?

  这些羞答答的情意绵绵的话语,是可以对没好感甚至是厌恶的人说出来得?这通篇快要溢出来的满满少女情愫,换成是她赵若歆对定亲十几年的未婚夫楚席轩也说不出来啊。

  “没错,王爷可要好好替赵三姑娘撑腰!”栾肃还在莫名其妙地帮腔,“虽说偏宠嫡女无可厚非,可赵仕郎也不该对庶女如此苛薄。”

  楚韶曜唇边浮起一抹讥笑,墨染的眸子渐渐幽深:“这些年本王也敲打过他几回了,可赵鸿德却如此屡教不改,看来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他佚丽俊美的面庞闪过一丝狠厉:“赵鸿德任二品的侍郎也多年了,是时候让他感受下京城低品小官的滋味了。”

  赵若歆:……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栾肃一凛,低头恭敬道:“小的这就去安排。”

  赵若歆:……

  你这就安排上了?

  栾肃动作迅速地将空了的白瓷碟盏和亵衣都塞进木匣里重新包好,拎着凌散的包袱就下去了,口中还道:“王爷放心,小的会快速办成此事。”

  楚韶曜点头:“去吧。”

  赵若歆:等等,我觉得我父亲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栾肃阔步走远了,手上还拎着那个被拆得七零八乱的包袱。

  赵若歆:……

  反正现在心态就是很平和。

  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缓缓地飘着几朵雪白的云彩,一会儿摆成一个傻字,一会儿摆成一个逼字,让人看了就很平和呢。

  平和个鬼啊!

  你们主仆二人的脑子里都是浆糊么?

  父亲怎么就苛薄庶女了?

  是,她赵若歆承认,父亲对他的几个庶出女儿生活上的确是不够关心,可他就是这样抠门的人啊。就连她赵若歆这个嫡女,每月比起府里的庶女们也不过是多了二两的月例银子,若不是祖母拿自己的私房钱偏疼她,她赵若歆的嫡女日子不会比那些庶出的姐妹宽裕多少。

  至于学问课业上的教化和培养。他们赵府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一道儿送进家学开蒙的。她的几个庶出姐妹,都是同她一起上得家学,接受名师教导,就连三皇子楚席轩都是在他们赵府学堂上得课呢。

  如此教化,不能一竿子都说成苛薄吧?

  况且,其他庶出姐妹暂且先不论。三姑娘赵若月可是一向最受父亲宠爱的,在父亲那里分到的父爱不比她这个嫡女少。而且父亲因着她这个嫡女的准皇子妃身份,对她恭敬和严厉有余,怜惜和疼爱却少,她时常还很羡慕父亲和三姐姐亲昵温馨的相处方式呢。

  为谁抱屈,都不该为三姐姐抱屈吧!

  赵若歆只觉得煜王这番举动上上下下槽点太多,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见了?”楚韶曜修长的手指弯曲,轻轻叩击着桌面,艳丽的面庞显而易见的流露着自得与骄傲:“栾肃不可能偷东西的。”

  “哦。”

  信笺和亵衣这两样东西太过使人震惊,楚韶曜不提的话,赵若歆差点都忘了她最开始怀疑栾肃监守自盗的那一茬。

  她心情复杂地问道:“所以栾肃眛下这个包裹,是你默许的?”

  “嗯哼。”楚韶曜点头,微微蹙眉,不满意废腿用“眛”这个词。他赏给手下的小玩意儿罢了,怎么能叫眛呢?

  “赵三姑娘送你的东西,都被栾肃拿去用了么?”赵若歆很是为她三姐不值。看今日这番派头,栾肃对眛下赵若月送来的东西,很是熟练,都已经不带向楚韶曜汇报的。

  “应该是吧。”楚韶曜有些不确定,“别的小厮可能也拿了些,怎么了?”

  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

  你就是这样践踏一个少女的心意的吗?

  赵若歆捂脸,内心崩溃,可是听楚韶曜无所谓的语气,他似乎既不喜欢赵若月,也没有发现赵若月对他的浓浓恋慕。

  “下次,别把赵三姑娘送你的东西转赠他人了。”半晌,赵若歆才憋出这么一句,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韶曜眉毛一挑,语气分外不满:“转赠?”

  “本王分明是赏赐。”

  “是是是,下次别再赏赐他人了。”赵若歆虚弱地写道。

  “他人?”楚韶曜仍然不满,他倚在软榻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玩着腰间的暖玉,口中略带训斥地指点道:“栾肃是本王最得力的下属,另外几个小厮也都为本王出生入死,他们都是本王最信任与最亲近的人,不能说是他人。”

  “还有你好歹也自诩是一个神仙,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精怪,”他诡异地停顿了下,又继续道:“还是作一个没什么用的废腿,都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赵若歆:……

  “大方点,不就是赏赐手下一些玩意儿么,有什么?别说这些小玩意儿本不值钱,就算是赏赐价值连城的异宝奇珍,也不该有所吝惜。为上位者,只有先对下属大方,下属才会百倍千倍的回报于你。”

  赵若歆:……

  “不是。”她忍不住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待赵三姑娘的?在你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好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呢?说好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楚韶曜又诡异地沉默了。

  他倚靠在软榻上,微微侧着头,不解地看着沙盘上铁画银钩、矫若惊龙,力道大得仿佛要从沙盘上飞跃出来的这行字,狭长的桃花眼里溢满了困惑,似是完全没意料到废腿会提出这个问题。

  半晌,微风轻轻拂过,赵若歆听见楚韶曜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掺着一丝费劲的回忆:

  “女的?”

  “煜王爷说笑了。”贵妃娘娘尴尬地笑了声,“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么,有什么不合适的?”

  “贵妃说得没错。”皇帝缓缓地含了口茶,慈蔼笑道:“你和朕君臣一体、血浓于水,没必要这么见外。”

  “是啊,煜王爷还是个孩子呢!”

  角落里的贤妃再次语出惊人。

  她一脸的慈祥和蔼,完全看不见太后娘娘尖利的眼刀子,自顾自地就用长辈口吻说话:“煜王爷比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要小,比轩儿也就大上个一两岁,你还是个孩子呢,用不着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后宫老女人避嫌的。”

  此话一出,杀倒一大片。

  年近半百却风姿绰约的太后娘娘面色阴得滴水,青春飞逝的皇后娘娘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微笑,虽已四十却仍旧娇俏可人的贵妃瞪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至于那些品级尚低年龄也很低却被一棒子归结为老女人的低等妃嫔,更是各个咬牙切齿。

  更不要提,被称作“还是孩子”的楚韶曜了。

  “贤妃娘娘果然幽默。”楚韶曜苍白的薄唇抿成一条讥诮的直线,冰冷的声音像是嘶嘶作响的毒蛇。

  然而贤妃完全听不出楚韶曜的嘲讽。

  她慈爱温柔地笑了笑,顺着话就慈祥地道:“皇上也时常夸本宫幽默。不过煜王爷,你虽然年纪还小,却也加冠了,是时候考虑迎娶正妃了。”她眼角眉梢俱是扬眉吐气的得意与炫耀:“我们轩儿比你小,但是来年也要大婚了呢。”

  赵若歆看见被贤妃cue到的皇上,默默地捂住了脸。

  赵若歆也默默地捂住了脸,庆幸自己现在是楚韶曜的腿儿。否则若是以准儿媳的身份站在贤妃旁边,此刻指不定得多尴尬。

  贤妃还在叭叭个不停:“如今京都稍微好点儿的贵女,都被各家的儿郎给预定了。这头婚最讲究八字相合与年龄匹配,纵使是儿郎,也是跟姑娘家一样的,这年龄一大可供选择的也就少了。煜王爷你可要抓抓紧啊。”

  “呵。”楚韶曜短促地笑了声,远山黛螺般的剑眉邪肆地往上一挑:“关你屁事?”

  “什么?”贤妃没有反应过来。

  “本王总算知道为何皇兄封你为贤妃了。”楚韶曜说,狭长的桃花眼里氤氲着冰窖般的冷意:“因为你这个人——”

  他拖长了音调,嘴角扬起毫不掩饰的恶意:

  “犯嫌。”

  噗。寂静的大殿中,贵妃笑出了声。

  “你?!”贤妃惊怒交加,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掺着佛珠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楚韶曜,纤弱的身子因为愤怒而摇摇欲坠。

  在她身后,身着宝蓝织金锦袍的楚席轩猛地跪了下去。

  “父皇!”楚席轩跪在地上,声音不容分说地插了进来,他脊背挺直,嗓音清越纯孝,口中朗声道:“儿臣来时,在园子里瞧见几株绿梅,煞是可爱。另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领各宫种植的芍药花,也都好看得很。儿臣斗胆,请父皇和曜皇叔外出赏梅!”

  “轩儿!”贤妃还待气愤地说些什么,楚席轩猛地朝她摇了摇头。

  贤妃噤声了。

  楚韶曜嗤笑一声,墨染的瞳仁里有流光划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就依你!外出赏梅!”皇上松了一口气,赞许地朝楚席轩看了一眼,他起身走到楚韶曜面前,从栾肃手中接过轮椅把手,不满道:“怎么都是你在伺候,符牛呢?”

  “回皇上,符大人心细,先到偏殿替王爷准备贴身衣物去了。”栾肃躬身回答:“小的和符大人轮班,等符大人准备好了会过来替下小的。”

  皇上点点头,握着楚韶曜的轮椅把手:“你下去吧,朕来推曜儿。等下唤符牛过来伺候。”

  栾肃恭敬地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让儿臣来吧。”楚席轩适时地走了过来,口中嬉笑道:“儿臣平日里最是敬佩曜皇叔,想借此机会和曜皇叔多亲近些,请父皇让儿臣这一回。”

  “也好。”皇上满意地颔首,将轮椅把手交给楚席轩,又拍了拍的肩膀道:“你曜皇叔天纵英才、文武双全,你要多跟着他学学。”

  “哎!”楚席轩连忙应了,剩下跟在后面晚了一步上前的其他几个皇子后悔莫及。

  楚韶曜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微笑,手里把玩着的暖玉越转越快。

  皇上要去外边儿赏梅,梅芜殿中的所有妃嫔都站了起来。皇上朝她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别跟着,朕和他们爷几个说说话。”

  于是包括太后和皇后在内的女眷们又都坐了回去。

  殿外的风不大,梅苑里前几天下得积雪并没有完全扫除,整个园子里香气馥郁游离,入目所见便是漫天的枝丫连城一大片盛放的腊梅,配着底下妖艳火红的芍药,在白雪皑皑里织成似火的红云。

  楚韶曜一见到那些和梅花相映成趣的芍药,周身的气质就变得阴森冰冷。

  几个男人没有一个是认真赏景的,他们寻了一出稍大点的水榭凉亭,便坐了进去。御前大太监温得福指挥着太监宫女们,来来回回地搬运炭盆软榻,很快就将四面透风的水榭布置得温暖如春。

  水榭里,皇上命太监端了个低矮的马扎凳子,坐到楚韶曜的轮椅前。

  皇上坐在低矮的小马扎上,弯腰抬起楚韶曜的腿,毫不避讳地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轻轻叩击两只废腿的关节,面上是慈父般的关怀:“曜儿,你能感受到知觉么?”

  赵若歆被敲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一阵膈应。

  “能吧。”楚韶曜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回答,尽管他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

  赵若歆强行控制自己一动不动,努力按捺住想要跳起来踢飞眼前皇上的冲动。

  果然不管是做人还是做腿儿,她都讨厌来自陌生人的触碰。

  楚韶曜似是看出了她的不适,伸出苍白瘦削的双手,将自己的一双废腿从皇帝的膝盖上搬离:“臣弟不喜欢别人触碰这双废腿,皇兄见谅。”

  皇上两只手悬在半空,很是落寞。

  他看着楚韶曜搬动自己残疾双腿的费力姿势,眼角突然就晕出了点泪花,把赵若歆看得唬了一跳。

  皇上他,这么多愁善感的么?

  明明她过去面圣的时候,皇上总是笑眯眯地朝她和蔼笑着,慈祥地都有些瘆人,总得来说就是一个明明严肃却故作亲切的奇怪美大叔罢了。可现在对着楚韶曜,皇上咋跟席轩哥哥和三姐姐似的,也变了一个人。

  皇帝看着楚韶曜两条被叩击之后就剧烈抖动的废腿,面色复杂:“看来你的腿是真得转好了。”

  “只是有知觉罢了。”楚韶曜凉凉的开口,语气讥讽:“臣弟看过无数的名医游方,都说这双腿不可能恢复了。左右臣弟已经坐了十八年的轮椅,早已经习惯了当个废人,并不指望能够再站起来。”

  皇帝和楚韶曜如出一辙的狭长桃花眼里又氤氲出了点水汽:“好孩子,不要放弃希望。”他站起身,慈蔼地摩挲着楚韶曜的头发:“父皇也不会希望你永远困在轮椅之上。”

  楚韶曜嗤笑了一声,偏头躲过皇帝的摩挲,没有说话。

  “是啊,曜皇叔。”大皇子楚席康憋了半天,总算憋到了插嘴的机会:“你要坚强,别放弃!皇祖父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赵若歆觉得冲着这份说话的劲儿,大皇子跟贤妃才像是亲母子。

  二皇子楚席昂说话就动听多了。他和贵妃娘娘一样,长着一双艳丽的狐狸眼,此刻狐狸眼里满是算计和狡黠,手上把玩着一把赵若歆看来冬日里完全不必要存在的纸扇:“侄儿前些日子在魏国搜罗了不少药材,本想着过几日算作年礼送给皇叔。既然皇叔双腿已经好转有望,侄儿今晚就派人将药材都送到煜王府。”

  “你去了魏国?”楚韶曜蹙起了眉。楚席轩也握紧了拳,漆黑的瞳仁里满是艳羡。

  楚席康和楚席昂已经开府成家。按晋国的传统,皇子加冠后开府,开府后大婚,大婚后封王。已经封王的楚席康和楚席昂,不似楚席轩这个暂且还住在宫里的光杆皇子,他们行动上要自由和自主得多。

  “只行走了几座边陲城池。”楚席昂笑着说,口中恭维道:“魏国百姓至今畏惧我晋国军士,多亏了皇叔前几年的征战。”

  楚韶曜唇角浮起一抹讥诮,没有说话。

  皇上却勃然色变,怒道:“收起你那套花花肠子,魏国的良家女子就可以随便糟蹋了么?”

  “父皇错怪儿臣了!”楚席昂高呼,神情冤枉:“儿臣此次前去,真得是为了两国邦交和谈做准备,绝不是为了那点子私欲!”

  “魏国新帝奸诈狡猾,和谈怕是有诈。”皇上猛地咳嗽了两声,脸上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他比之前那个老不死的难对付多了。”

  “不行就打吧。”楚韶曜眉眼淡淡的,平铺直叙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是啊,打他丫的,有煜皇叔在,还怕了他不成!”大皇子楚席康激动地挥拳。

  楚韶曜深深地看了楚席昂一眼,目光里满是看傻逼的温柔。

  没有开府就没有上朝参政的资格,还是个光头皇子的楚席轩根本插不上话,他双拳紧紧握着,眸子里散发出不甘的光芒。

  “两国休战才几年,这就再起争端于民不利吧。”二皇子楚席昂笑眯眯地,“而且也不能总劳烦煜皇叔带兵上阵,还是走和谈一策吧,与民生息嘛。”

  正说着话,皇上突然咳嗽了起来,惊心动魄地咳了老半天也止不住。随着这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皇帝鬓间几缕花白的头发垂下,更增添了几分老态。

  咳着咳着,皇帝突然就愤怒地摔了杯子。

  水榭里的气压骤然下降,皇子们面面相觑,莫名所以地跪了一地,惶恐地低着头问罪。

  楚韶曜无动于衷地坐在轮椅上,把玩着手中的乌金匕首。

  皇上推开替他拍着脊背顺气的御前太监温得福,踉跄地走到楚席轩跟前,用力地就踹了一脚,将楚席轩笔直的身形踹倒在地上。

  “父皇?”楚席轩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

  “废物!”皇帝愤怒地指着楚席轩,又一一指过楚席轩身后的那群未曾加冠开府的其余小皇子们:“老大老二虽然不堪用,却也能帮朕分担一二。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个除会写几篇大字拽几句诗文,其余还会什么?”

  “可是儿臣年纪还小不能参政,您也从来没给过儿臣机会!”十五岁的七皇子楚席平不服气地喊道:“若是您也许儿臣十三岁参军,儿臣未必就比曜皇叔差!”

  “凭你,也配?”皇帝冷冷地说,一边咳嗽一边怒骂:“曜儿十三岁时已经拉得开两百石的弓,你比曜儿多了一双健全的腿,却至今连五十石都拉不起来。你也好意思跟朕提上战场?”

  楚席平讷讷地不说话了。

  “但凡你们当中能有一个成材!”皇上奋力地咳嗽着:“朕也不会让曜儿拖着病体残躯去给朕挑这大晋的担子!”

  整个水榭内外跪了一地,皇子们在皇帝暴怒的怒火下鹌鹑一般低着头,瑟瑟发抖,馥郁浓厚的梅香随风吹了进来,在这压抑的氛围下却显得刺鼻和生冷。

  楚韶曜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赵若歆却睁大了眼睛,看着楚席轩的脚下。

  就在方才,一方绣帕随着皇上踹下的那一脚从她未婚夫的怀里落下。那方素雅的宝蓝湖锦绢帕上,正绣着一轮浅浅的银钩弯月。

  赵若歆看着炭盆里烧成灰烬的素雅信笺,内心木得不能再木。

  这封信笺的字里行间,都饱含着少女含羞带怯的思念,行行委婉道来的词句背后,都能看出少女的字句斟酌和小心试探。每一声问候与叮嘱之下,都暗藏着少女的爱慕和关心。寥寥几句的琐碎日常,更是勾勒出少女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郎君的痴情。就连落款的那轮浅浅弯月,都浮现出少女惹人怜爱的俏皮心机。

  这样一封情意绵绵的闺阁情书,竟然被称作,请安折子。

  所以这对主仆是将里面那些羞人的甜蜜情话,都当成了普通的请安问候?

  的确从请安折子的公文写作角度看,这封信笺无论是内容还是格式都不太合乎标准,算得上是语句不通。

  问题是,这不是一篇公文,更不是请安折子啊摔!

  这是一封,情书啊!

  赵若歆彻底麻木了。

  说好的她三姐对煜王没好感甚至是厌恶呢?

  这些羞答答的情意绵绵的话语,是可以对没好感甚至是厌恶的人说出来得?这通篇快要溢出来的满满少女情愫,换成是她赵若歆对定亲十几年的未婚夫楚席轩也说不出来啊。

  “没错,王爷可要好好替赵三姑娘撑腰!”栾肃还在莫名其妙地帮腔,“虽说偏宠嫡女无可厚非,可赵仕郎也不该对庶女如此苛薄。”

  楚韶曜唇边浮起一抹讥笑,墨染的眸子渐渐幽深:“这些年本王也敲打过他几回了,可赵鸿德却如此屡教不改,看来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他佚丽俊美的面庞闪过一丝狠厉:“赵鸿德任二品的侍郎也多年了,是时候让他感受下京城低品小官的滋味了。”

  赵若歆:……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栾肃一凛,低头恭敬道:“小的这就去安排。”

  赵若歆:……

  你这就安排上了?

  栾肃动作迅速地将空了的白瓷碟盏和亵衣都塞进木匣里重新包好,拎着凌散的包袱就下去了,口中还道:“王爷放心,小的会快速办成此事。”

  楚韶曜点头:“去吧。”

  赵若歆:等等,我觉得我父亲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栾肃阔步走远了,手上还拎着那个被拆得七零八乱的包袱。

  赵若歆:……

  反正现在心态就是很平和。

  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缓缓地飘着几朵雪白的云彩,一会儿摆成一个傻字,一会儿摆成一个逼字,让人看了就很平和呢。

  平和个鬼啊!

  你们主仆二人的脑子里都是浆糊么?

  父亲怎么就苛薄庶女了?

  是,她赵若歆承认,父亲对他的几个庶出女儿生活上的确是不够关心,可他就是这样抠门的人啊。就连她赵若歆这个嫡女,每月比起府里的庶女们也不过是多了二两的月例银子,若不是祖母拿自己的私房钱偏疼她,她赵若歆的嫡女日子不会比那些庶出的姐妹宽裕多少。

  至于学问课业上的教化和培养。他们赵府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一道儿送进家学开蒙的。她的几个庶出姐妹,都是同她一起上得家学,接受名师教导,就连三皇子楚席轩都是在他们赵府学堂上得课呢。

  如此教化,不能一竿子都说成苛薄吧?

  况且,其他庶出姐妹暂且先不论。三姑娘赵若月可是一向最受父亲宠爱的,在父亲那里分到的父爱不比她这个嫡女少。而且父亲因着她这个嫡女的准皇子妃身份,对她恭敬和严厉有余,怜惜和疼爱却少,她时常还很羡慕父亲和三姐姐亲昵温馨的相处方式呢。

  为谁抱屈,都不该为三姐姐抱屈吧!

  赵若歆只觉得煜王这番举动上上下下槽点太多,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见了?”楚韶曜修长的手指弯曲,轻轻叩击着桌面,艳丽的面庞显而易见的流露着自得与骄傲:“栾肃不可能偷东西的。”

  “哦。”

  信笺和亵衣这两样东西太过使人震惊,楚韶曜不提的话,赵若歆差点都忘了她最开始怀疑栾肃监守自盗的那一茬。

  她心情复杂地问道:“所以栾肃眛下这个包裹,是你默许的?”

  “嗯哼。”楚韶曜点头,微微蹙眉,不满意废腿用“眛”这个词。他赏给手下的小玩意儿罢了,怎么能叫眛呢?

  “赵三姑娘送你的东西,都被栾肃拿去用了么?”赵若歆很是为她三姐不值。看今日这番派头,栾肃对眛下赵若月送来的东西,很是熟练,都已经不带向楚韶曜汇报的。

  “应该是吧。”楚韶曜有些不确定,“别的小厮可能也拿了些,怎么了?”

  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

  你就是这样践踏一个少女的心意的吗?

  赵若歆捂脸,内心崩溃,可是听楚韶曜无所谓的语气,他似乎既不喜欢赵若月,也没有发现赵若月对他的浓浓恋慕。

  “下次,别把赵三姑娘送你的东西转赠他人了。”半晌,赵若歆才憋出这么一句,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韶曜眉毛一挑,语气分外不满:“转赠?”

  “本王分明是赏赐。”

  “是是是,下次别再赏赐他人了。”赵若歆虚弱地写道。

  “他人?”楚韶曜仍然不满,他倚在软榻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玩着腰间的暖玉,口中略带训斥地指点道:“栾肃是本王最得力的下属,另外几个小厮也都为本王出生入死,他们都是本王最信任与最亲近的人,不能说是他人。”

  “还有你好歹也自诩是一个神仙,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精怪,”他诡异地停顿了下,又继续道:“还是作一个没什么用的废腿,都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赵若歆:……

  “大方点,不就是赏赐手下一些玩意儿么,有什么?别说这些小玩意儿本不值钱,就算是赏赐价值连城的异宝奇珍,也不该有所吝惜。为上位者,只有先对下属大方,下属才会百倍千倍的回报于你。”

  赵若歆:……

  “不是。”她忍不住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待赵三姑娘的?在你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好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呢?说好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楚韶曜又诡异地沉默了。

  他倚靠在软榻上,微微侧着头,不解地看着沙盘上铁画银钩、矫若惊龙,力道大得仿佛要从沙盘上飞跃出来的这行字,狭长的桃花眼里溢满了困惑,似是完全没意料到废腿会提出这个问题。

  半晌,微风轻轻拂过,赵若歆听见楚韶曜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掺着一丝费劲的回忆:

  “女的?”

  但如今是在煜王府嘛,人楚韶曜都说了,他有钱。

  赵若歆早就觊觎煜王府雄厚的、泡澡财力了。

  此前煜王府的沐浴,都是在浴室里引出几根铜管,由小厮们在隔壁的烧水房将半温不热的清凉水牵引至铜管,快速地冲击到楚韶曜的身上,战斗般地几分钟解决。

  好好的沐浴,变成了遭罪。

  应该将铜管中的半凉清水换成热温水,同时调低水流速度,改成涓涓细流缓缓地淋洒在身体,并且搭配热气腾腾的极品浴汤和昂贵香薰,这才算是享受生活嘛。

  如今楚韶曜身上一身的湿汗风干,赵若歆便适时地提出了自己渴求已久的泡澡要求。冬日何以解忧?唯有雪天泡澡。

  这个要求一经提出,果然得到了强硬说不行,最后还答应的煜王的同意。

  妥协了对方无理取闹的花瓣汤后,楚韶曜明显感觉到这双腿兴致高昂、心情愉悦。他蹙着眉,沉吟半晌,突然问道:“你这么急着焚香沐浴,是不是馋本王的身子?”

  赵若歆:??

  她明显感觉楚韶曜的语气又变得很是微妙:“你该不会就是想趁机偷看本王吧?”

  赵若歆:……

  我看你什么?看你一副羸弱残疾的弱鸡身板么?

  虽然难以启齿地穿成了外男的腿儿,但她赵若歆也是有尊严知廉耻的!她从来都没有去瞅过楚韶曜的身子一眼!即便是在楚韶曜更衣沐浴的时候,她也都是紧紧闭着眼睛的好么?!

  她是京都贵女,不是什么心理猎奇的死变态!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赵若歆没好气地写道,“之前你沐浴的时候,我都是闭着眼睛的。你不放心的话,呆会儿蒙着眼睛好了。”

  楚韶曜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你这话说得就太违心了。”他诚恳地说。

  “什么?”赵若歆莫名所以。

  “你明明对本王在意到了骨子里。”楚韶曜说,唇角挂着一抹讥切的薄笑,“为了本王不惜下凡,亲身附着到本王的断腿里。”他长叹了口气,微微挑起的眉毛邪佞又风流:“如此深情厚谊,却偏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唉,辛苦你了。”

  赵若歆:……你高兴就好。

  煜王府的大门打开,里面驶出了几匹高头骏马,朝城中不同方向疾驰而去。所经之路,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沿路行人百姓,无不惊恐躲避,唯恐冲撞了王府爪牙。

  直到几匹马行得远了,沿街酒楼上才有个喝醉的书生大着胆子朝地上啐上一口:“呸,又是煜王府的走狗!”

  “嘘!小心被煜王府的耳目给听见。”

  “怕什么?人都已经走远了。我是真不明白,一个残疾的废太子罢了,圣上何必对他这么忍让纵容?”

  “要不怎么说咱圣上宽容大度,以德治人呢?也是这煜王性情残暴、不堪教化,白白辜负了圣上的一番苦心。算了算了,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还是少关心些天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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