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相较之下此处独芬芳
王妈妈闻言，如逢大赦，忙上前欲扶起陈雪意道：“三姑娘，太太已经让您回屋歇着了。还不快快给太太谢恩？”没想到陈雪意却摇了摇头，回身对着缩头缩尾地藏在众多丫环仆妇背后的妙音道：“妙音，你过来。”
然后并不顾王妈妈投过来警告的眼神，抬起头来，从容镇定地看着焦氏道：“母亲，女儿在湖边落难那日，多亏这位妙音在湖边草丛里发现女儿的足迹。回到白云观中告之观主，女儿才得以生还。女儿从白云观回来之时，观主特意将女儿叫到面前千叮万嘱，说这妙音尘缘未尽，让女儿将她带在身边。
妙音自幼在乡间长大，并不曾接触外人。是以，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刚才在进门之时，由于在言语上冲撞了二姐姐，已经得到惩罚了。如今女儿斗胆求母亲作主。念在她曾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女儿又不能辜负观主所托。还请母亲给她个出路。”
妙音先前急着表现自己，被陈诗意狠狠教训一番。至今犹心有余悸，因此在陈雪意叫她过去的时候，一副诚惶诚恐的畏缩样子，哆哆嗦嗦地跪在陈雪意身旁，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夫人！”
焦氏本是大家出身，颇有些识人的本事。一见妙音那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便知将来是个不省心的，心间颇为不喜。只淡淡地交代了句：“三丫头，据我看，这涤尘师父虽是救了你一命，却有些强人所难了。让你把这样一个丫头带到咱们家来，却真真叫人难以消化。不如这样吧，就把她放到你那院，做个洒扫打杂的丫头罢。”
妙音闻听可以留在府中，不由得心头一喜。可是，一听到洒扫打杂二字。不由得又皱起了眉毛。王妈妈如何看不出那她的小心思，便在一旁大声提醒道：“妙音，你以为这尚书府是人人可进得的。还不快叩头谢过夫人恩典。”
妙音如遭雷击，忙不住地给焦氏叩头。不住地说：“谢夫人恩典，谢夫人恩典。”逗得一旁的丫环婆子们笑个不住。就连沉稳端坐一旁，一直不曾发言的陈如意都笑道：“三妹，你这是自哪里领来这么个蠢物。我瞧你日后还是莫要让她出来给你丢丑才好。”
陈雪意回望陈如意，笑靥如花：“大姐姐一番好意，雪意都记下了。如若妹妹日后有不对之处，还请大姐姐多多照拂。母亲，各位姨娘，雪意就此告退。”说罢，已由王妈妈扶着站起身来，回身看了一眼妙音，淡淡地道：“还不起来随我走。”
妙音这才爬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跟在陈雪意和王妈妈身后。
四姨娘，五姨娘见陈雪意已自去了。忙也起身向焦氏告辞：“夫人，既然三小姐走了。我们也不再打扰，您还是好生歇息吧。”焦氏还没发话，忽然里间就传出一个小娃儿喑哑的哭闹声。任是屋中人百般诱哄也不奏效。焦氏不由得满脸焦烁，显然颇为心急。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钗环纷乱的年轻妇人抱了孩子自里间走出来。神情沮丧地对着焦氏道：“夫人，张太医的药也服了，王太医的药也吃了，可是，哥儿依然不曾退烧。这可如何是好？”
焦氏并不答话，却接过年轻妇人手中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陈如意不觉也走过去，以手环住焦氏的身子，哑声叫了句：“母亲。”
已走到门外的四姨娘，五姨娘一见屋中情形，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如得宝藏般，各自欢欢欢喜喜地回房去了。
陈雪意，王妈妈，妙音三人方才来到门外，妙音就双脚一软，想要赖在地上不动。
王妈妈脸上立马罩上一层严霜，上去就一把抓住她细嫩的小胳膊，语含警告：“怎么，你不愿做洒扫打杂的丫头是也不是？刚才在屋中我已警告过你，这尚书府不是任信都能进来的。夫人也不过是看着三小姐替你求情，才让你留在府里头。不要以为，进了府里头，就有好日子过。你也看到了，即使是三小姐，贵为尚书府的千金。说句话出来还得小心翼翼，你还想怎么样？”
妙音被王妈妈捏得疼了，如今又被她一痛数落。心间不觉万分委屈，竟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陈雪意看了看她，皱着眉道：“妙音，王妈妈虽对你凶了些，但她说得都是好话。我虽是这府中的三小姐，可是这尚书府却并非我手中的如意珠，我想怎样便怎样。所以，你此番一定要想好了，如若你不喜欢洒扫的活计，嫌着府中规矩大，不愿呆在府里头，我现在可以跟母亲说了，送你回白云观去。如若留在府中，却要改改以前的性子。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多做事，少说话。这样才不会被人抓到你的短处。”
妙音好不容易逃出了白云观，哪里还想着回去。于是不管陈雪意说什么。连连点头答应。
陈雪意望着她纤细柔弱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她如今倒是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快刀斩乱麻。随了楚悠然远走高飞，或许，现下就不用面对这些是是非非。可是，当时她毫无选择。
现下，如果她是妙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白云观去的。可是，她不是。所以，她只能转头对着王妈妈道：“妈妈，咱们还是先不要回房，去看看二姨娘吧！”
王妈妈怎么也料不到，这三小姐出了一回事，竟然变得如同个大人般，竟然关心起自己的亲娘来了。不由得在心间替二姨娘无限欢喜。忙殷勤在前头带路。
二姨娘原就是住在正厅后头不远处的一间偏僻的院落。三人行了不一会儿，就已来到二姨娘的院落外。王妈妈方才要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姨娘，姨娘，三姐姐回来了。”说罢，院外的木门忽然就开了，紧接着，一个大约七八岁年纪，面目清秀的小男娃儿，一路小跑着向院里奔去。
“秋哥儿，慢些跑啊。还不来见过你姐姐。”王妈妈不由得连忙跟上，口中不住地唠叨。
陈雪意嘴角含笑，望着男孩儿远去的背影。抬头，望望屋前的匾额上书“隐芳阁”三个字。
又见房前屋后，竟种满各种各样的兰草，兰花儿淡雅的香气泌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陈雪意眼前立刻浮现出二姨娘那清清淡淡的样子，心道，二姨娘那样的人居住在这样一种环境却真的恰当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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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并不顾王妈妈投过来警告的眼神，抬起头来，从容镇定地看着焦氏道：“母亲，女儿在湖边落难那日，多亏这位妙音在湖边草丛里发现女儿的足迹。回到白云观中告之观主，女儿才得以生还。女儿从白云观回来之时，观主特意将女儿叫到面前千叮万嘱，说这妙音尘缘未尽，让女儿将她带在身边。
妙音自幼在乡间长大，并不曾接触外人。是以，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刚才在进门之时，由于在言语上冲撞了二姐姐，已经得到惩罚了。如今女儿斗胆求母亲作主。念在她曾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女儿又不能辜负观主所托。还请母亲给她个出路。”
妙音先前急着表现自己，被陈诗意狠狠教训一番。至今犹心有余悸，因此在陈雪意叫她过去的时候，一副诚惶诚恐的畏缩样子，哆哆嗦嗦地跪在陈雪意身旁，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夫人！”
焦氏本是大家出身，颇有些识人的本事。一见妙音那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便知将来是个不省心的，心间颇为不喜。只淡淡地交代了句：“三丫头，据我看，这涤尘师父虽是救了你一命，却有些强人所难了。让你把这样一个丫头带到咱们家来，却真真叫人难以消化。不如这样吧，就把她放到你那院，做个洒扫打杂的丫头罢。”
妙音闻听可以留在府中，不由得心头一喜。可是，一听到洒扫打杂二字。不由得又皱起了眉毛。王妈妈如何看不出那她的小心思，便在一旁大声提醒道：“妙音，你以为这尚书府是人人可进得的。还不快叩头谢过夫人恩典。”
妙音如遭雷击，忙不住地给焦氏叩头。不住地说：“谢夫人恩典，谢夫人恩典。”逗得一旁的丫环婆子们笑个不住。就连沉稳端坐一旁，一直不曾发言的陈如意都笑道：“三妹，你这是自哪里领来这么个蠢物。我瞧你日后还是莫要让她出来给你丢丑才好。”
陈雪意回望陈如意，笑靥如花：“大姐姐一番好意，雪意都记下了。如若妹妹日后有不对之处，还请大姐姐多多照拂。母亲，各位姨娘，雪意就此告退。”说罢，已由王妈妈扶着站起身来，回身看了一眼妙音，淡淡地道：“还不起来随我走。”
妙音这才爬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跟在陈雪意和王妈妈身后。
四姨娘，五姨娘见陈雪意已自去了。忙也起身向焦氏告辞：“夫人，既然三小姐走了。我们也不再打扰，您还是好生歇息吧。”焦氏还没发话，忽然里间就传出一个小娃儿喑哑的哭闹声。任是屋中人百般诱哄也不奏效。焦氏不由得满脸焦烁，显然颇为心急。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钗环纷乱的年轻妇人抱了孩子自里间走出来。神情沮丧地对着焦氏道：“夫人，张太医的药也服了，王太医的药也吃了，可是，哥儿依然不曾退烧。这可如何是好？”
焦氏并不答话，却接过年轻妇人手中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陈如意不觉也走过去，以手环住焦氏的身子，哑声叫了句：“母亲。”
已走到门外的四姨娘，五姨娘一见屋中情形，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如得宝藏般，各自欢欢欢喜喜地回房去了。
陈雪意，王妈妈，妙音三人方才来到门外，妙音就双脚一软，想要赖在地上不动。
王妈妈脸上立马罩上一层严霜，上去就一把抓住她细嫩的小胳膊，语含警告：“怎么，你不愿做洒扫打杂的丫头是也不是？刚才在屋中我已警告过你，这尚书府不是任信都能进来的。夫人也不过是看着三小姐替你求情，才让你留在府里头。不要以为，进了府里头，就有好日子过。你也看到了，即使是三小姐，贵为尚书府的千金。说句话出来还得小心翼翼，你还想怎么样？”
妙音被王妈妈捏得疼了，如今又被她一痛数落。心间不觉万分委屈，竟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陈雪意看了看她，皱着眉道：“妙音，王妈妈虽对你凶了些，但她说得都是好话。我虽是这府中的三小姐，可是这尚书府却并非我手中的如意珠，我想怎样便怎样。所以，你此番一定要想好了，如若你不喜欢洒扫的活计，嫌着府中规矩大，不愿呆在府里头，我现在可以跟母亲说了，送你回白云观去。如若留在府中，却要改改以前的性子。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多做事，少说话。这样才不会被人抓到你的短处。”
妙音好不容易逃出了白云观，哪里还想着回去。于是不管陈雪意说什么。连连点头答应。
陈雪意望着她纤细柔弱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她如今倒是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快刀斩乱麻。随了楚悠然远走高飞，或许，现下就不用面对这些是是非非。可是，当时她毫无选择。
现下，如果她是妙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白云观去的。可是，她不是。所以，她只能转头对着王妈妈道：“妈妈，咱们还是先不要回房，去看看二姨娘吧！”
王妈妈怎么也料不到，这三小姐出了一回事，竟然变得如同个大人般，竟然关心起自己的亲娘来了。不由得在心间替二姨娘无限欢喜。忙殷勤在前头带路。
二姨娘原就是住在正厅后头不远处的一间偏僻的院落。三人行了不一会儿，就已来到二姨娘的院落外。王妈妈方才要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姨娘，姨娘，三姐姐回来了。”说罢，院外的木门忽然就开了，紧接着，一个大约七八岁年纪，面目清秀的小男娃儿，一路小跑着向院里奔去。
“秋哥儿，慢些跑啊。还不来见过你姐姐。”王妈妈不由得连忙跟上，口中不住地唠叨。
陈雪意嘴角含笑，望着男孩儿远去的背影。抬头，望望屋前的匾额上书“隐芳阁”三个字。
又见房前屋后，竟种满各种各样的兰草，兰花儿淡雅的香气泌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陈雪意眼前立刻浮现出二姨娘那清清淡淡的样子，心道，二姨娘那样的人居住在这样一种环境却真的恰当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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