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东进下_重生之白给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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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东进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东进(下)

  平喜哪见过这种阵仗,他被山里的野兽撵得狂奔了好一阵,好不容易到了过桥村,他只想讨杯水喘口气,压根都没注意到茶厮里坐着那么多腰上佩刀的人。

  冰冷的刀锋触上他的颈子,他吓得一样哆嗦,手里的纸条即刻飘落地。

  “……我,我……”他动也不敢动,眼睛死命往下看,盯着刀刃口,话也不会说了,“我,就、就……”

  “把刀放下。”在那些人之后,稍微远些的地方,有男人沉稳道,“问话便问话。”

  此言一出,平喜面前高大凶悍的人当真将刀插了回去。

  那人弯腰捡起纸条,看了眼上面的标志,再将纸抖开在平喜面前:“你为何打听这个标志?”

  平喜咽了口唾沫,紧张道:“我,我受人之托。”

  “受什么人只托,有什么目的。”那人道,“一并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小心你人头不保。”

  “哎哟,哎哟,这位爷,这位爷……”那老板娘也叫吓住了,这才发话,“可别在我们村里动武啊……”她倒是个有眼力见的,话也未朝着平喜那边说,而是朝茶厮中正坐着的男人道。

  男人并未理会她,但却起了身,步伐不紧不慢,气势却叫平喜发自内心的胆寒。

  随着男人的接近,先前将平喜团团围住的人纷纷避让开,给男人让出一条道。

  平喜坐在小板凳上,抬起头怯怯望着男人的脸。

  他一瞬间都有些怔住了——柳爷柳音算是长得很美了,以前被他卖进脂云楼的久容也长得很出众……要说他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定然是宗锦;可若是说最俊朗,那便是眼前的男人了。

  男人神情沉寂如水,双眼深邃狭长,轮廓如刀刻斧凿,像是从画像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可他周身散发着的那股上位者的气息,可跟翩翩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倒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那眼下的青黑就给他的气质添了不少沉静的暴戾。

  “……你可知道这标志的意思?”男人站定平喜面前,沉声问道。

  平喜怯懦地点头:“赫、赫连家……”

  “既然知道,那为何要打听。”男人再问。

  “我真是,受人之托……”平喜说,“我一个朋友让我问问……我真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真的,爷……”

  ——在过桥村这种荒郊野岭,碰上这种人,平喜只能想到一种可能,眼前这些说不定是雍门君的亲信,还是官职特别高的那种。而他们这样质问自己,那可不是把自己当成通敌的细作了?!

  男人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去将老板娘拦开,剩余的人便往四周扩开,片刻功夫就将平喜与男人所在之处隔了出来。

  平喜心更慌了。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做回好人,谁知道才到目的地就碰上这种事……

  他正忐忑地想着,男人这才道:“在下赫连恒,我猜让你打听四棱纹的人,应当是想找我。”

  赫、赫连……恒?

  在遇上宗锦、遇上这些事之前,平喜压根不知道东廷之外是什么局势,甚至连如今的皇帝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但也就为了宗锦这事,他到处打听了一阵,又跟凌叔问了一阵,才记住赫连家掌管哪四地、家主名叫什么。

  因而,“赫连恒”这名字,他知道。

  赫连家如今的家主,手下有六万大军,前些时候才打下枞坂的人。

  见平喜面露惊讶,赫连恒略略皱起眉:“是否一个叫宗锦的人,让你来找我?”

  “哎,是……”平喜话还未说完,男人忽地伏下身,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那只手几乎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般,用力极了,捏得他挤眉弄眼直抽气,却又不敢喊痛。

  赫连恒再问:“他在哪儿。”

  “他,他在……”平喜想说,可却真受不住力道,“你,你先放开我……是宗锦让我来找你的……”

  男人像是这才察觉自己没收住力道,倏地收手,微微侧过身低声说:“你说。”

  平喜不敢怠慢——这也许是他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厉害的人物了——他连忙从袖子里抽出那张从采石场里递出来的字条,双手捏着边角递往赫连恒:“这个,这个是他让人带给我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给你的……”

  赫连恒接过,展开来看。

  只看到第一个字,他便目光闪烁。

  尉迟岚写得一手好字,尉迟府里挂的书法全是出自他手;宗锦的臂力不够,字却仍有那股气势。

  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继续说。”赫连恒一边看,一边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会托你来找我。”许是男人目光不再落在他身上,平喜稍稍放松了些,挠着后颈小声拣选着该说的说:“……他现在在采石场,就是……”“雍门君正在筹建新的宫殿。”“你怎么知道……”平喜下意识问出声,说完又自觉失礼,赶紧接着说下去,“宗锦,还有一个……叫景昭的,都在采石场。”

  “接着说。”

  平喜解开背后的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一柄刀。

  他原是想把刀直接递给赫连恒看,可转瞬就察觉到这可是凶器,一旦被误会,他可能就会被眼前的人杀掉。他仓皇退后几步,用刀柄对着赫连恒,道:“不要误会啊,千万别误会,这是景昭的刀,他给我的……他说若是有身上带着这个……这个四棱纹的人出现,就替他去报信,用刀做凭证。”

  赫连恒侧目一扫:“确实是赫连家的刀。”

  “是吧……”

  得到了赫连恒的肯定,平喜壮起胆子将采石场的情况,统统说与赫连恒听。只是关于脂云楼,还有他和宗锦之前那点“小仇”,他都刻意隐去了。

  “……他就只递了这信出来,我怎么想都应该是给你的。”

  然而赫连恒也看不明白。

  信上写的像是个药方,既没有说这方子是作何用的,也没有署名。

  平喜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厉害;只看赫连恒的眼色,他便猜到对方定然也跟刚拿到信时的自己一样,全然不知宗锦是何意。他便将凌叔指点他的话照搬过来:“这信你肯定拿到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不然宗锦不会千辛万苦就送出来一张……”

  不等他说完,赫连恒已然开口:“你可知道死亡谷?”

  他发现了,这个赫连君,很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但平喜不敢有脾气,只老老实实道:“知道啊,这还是我跟……”“你和景昭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和景昭说了……”“莫要闲话。”“就是,景昭问我有没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东廷,我就想起死……”“那是什么地方?”“……就一个山谷,但是人和动物进去都会死……”“但有人可以穿行,不受影响。”

  这赫连恒,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平喜这才恍然大悟:“对,对,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方子是什么了。”

  “是过死亡谷的方法。”

  “是过……哎对,是。”

  赫连恒说得很淡然,但平喜却因为察觉到这件事后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湃——他爹还活着,看守带给他单薄的一句话其实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实感;可这张方子不同,只有他爹才知道怎么过死亡谷。

  他忽地想起小时候,在他们父子俩还没有分开之前,他经常在死亡谷附近等爹回来,因为他爹经常会进去弄一些动物尸骨出来,卖给药材行,或者做骨制手工的店。

  “你叫什么。”男人突兀地问道。

  “平喜,我叫平喜……”

  赫连恒一翻手腕收了信,再度看向他:“你要什么?”

  “啊?”

  “做这些事的酬劳。”赫连恒道,“要银子或者其他什么我能许你的;只是出门在外,我带着的银钱也不多,你若要得多,就需等等。”

  平喜喜上眉梢,当场就想开口要一百两银子。

  若是有了一百两,他便可以找师傅去了他背后的罪人印,换个地界,从此以后不必再做贱籍了。

  ——“我可以让你当乌城的城主。”

  可那时宗锦有气无力的话语突然在他耳边回响。凌叔也说过好几次,这次是机会。

  他思忖了片刻,说:“我能不能跟着你去救宗锦……”

  “为何?”

  “我爹也在采石场里……”平喜道,“我想救他出来……”

  “可以。”

  赫连恒当即答应,随后便招呼了他的人回来,继续吃饭休息。平喜站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至另一个男人端着盛满荤菜的碗过来,递到他手里:“我叫江意,你既要跟着我们,今日起便暂且听我命令行事;出门在外,赫连家的规矩你只需记得几条,第一不可对主君无礼,第二不可直呼主君之名。”

  “记、记住了……”

  “记住了那就快点吃了,”江意道,“吃完好带我们去死亡谷。”

  光是听这些赫连家的人说话,平喜都心惊肉跳。他接过碗,丝毫不敢浪费时间,恨不得将饭菜直接倒进自己嘴里。赫连的队伍没有多余的马匹,平喜也不会骑马,他便安排跟某个精兵共乘一骑,走在前边带路。一路上他除了指路,再不敢多开口;而赫连家的人更恐怖,所有人一言不发,安静得令人恐慌。

  “这,这里就是了……”

  半个多时辰后,平喜仔细对照着临行前弄来的地图,确认无误后开口道。

  他们面前不远处是笼罩着淡黄色雾气的深谷,周围荒无人烟,鸟兽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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