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条鱼
白念念刻着刻着，终于注意到视线里雪白的衣角，一抬头，只见仇无忘正好整以暇地抱着臂，不知道在榻边看了多久。而白念念刚刚落下的那一刀，正是‘小仇无忘’微微翘起的发尾尖尖。
“你干什么？”白念念心虚地将木雕往手里不动声色地一攥，但仇无忘还是注意到她手里的小人发冠高束的马尾。
他长眸定了定，倏而别开，“我看见了。”
白念念心脏一提。
“你的道。”
白念念心脏一松。
讲话不要大喘气啊喂！
仇无忘摊开手掌，将留影石中记录下来的映像给她看。
白念念看到细白的光晕渡入己身，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继续内视识海，发现原本的那条小红鱼似乎稍微长大了些。
白念念诧异，“我的道不会真的是摸鱼吧？”
虽然她确实很喜欢摸鱼，但是以摸鱼为道，真的是她从未设想的道路。
那要是这样，她睡觉吃饭逛街，无一不能悟道。
这种能力在修仙界是可以存在的吗？
捡到宝了。
白念念高兴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仇无忘未置可否。
以道意作为力量的人并不多见，就连他也想不起来上一个人是谁了。
想不起来，这应该是他神魂不完整所产生的副作用。
但是她的道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表象。
白念念连续刻了快一个时辰，连仇无忘都没想到她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如此专注安静。
白念念看着手里的小人，虽然身形还是敷衍了些，但头脸已经有模有样了，她满意地拿起刻刀，在背后一笔一划刻上了仇无忘的名字。
做完这件事之后白念念就安然睡去了，枕头边上躺着那个小人。
不一会儿房间内就响起细小的呼噜声。
仇无忘看她从翻身闭眼到呼噜声响起，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后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着他。
仇无忘原本觉得很吵，可她的呼噜声好像莫名有一股魔力，像是软绵绵的触角，将人拖向和她一样安逸放松的氛围里。
仇无忘看了半晌，最终鬼使神差地走向床榻，他看见白念念摆在枕头上的木雕小人，似乎是刻意将它放到里面的。
长指一翻，木雕落在他掌心，他轻轻摩挲着小人的轻翘的发尾，若有所思。
似是察觉到小人背后凹凸不平的纹路，一翻身，仇无忘瞳仁轻轻一缩，在原地怔住。
‘仇无忘’三个字被刻得歪歪扭扭，算不上美观，他心头没由来地一颤，似有蝴蝶的翅膀轻轻拂过。
她竟是在刻这个。
仇无忘看向床榻，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唇角轻翘。
床很大，白念念只占了很小的一团位置，仇无忘随意地往榻上一倒，枕着一只手臂，举着那枚木雕小人翻来覆去地瞧了许久。
身侧的少女忽然轻哼一声翻了个身，仇无忘回眸，和她面对面。
他从未细细端详过她。
她的睡颜乖顺，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张牙舞爪的模样，窗外散漫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她浑然似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散发着和谐纯朴的美。
睫毛浓密卷翘，安静地垂下来，像把小扇子。
鼻头小巧挺翘，水润的唇瓣是淡淡的粉色，既不过于秾艳，又不过于寡淡。
仇无忘喉结一滚，避开视线，抬眸看向她发顶，她额角发丝微微卷翘起一些，毛茸茸的，又有些俏皮。
仇无忘无声地牵了牵唇角，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这才把木雕小人放回了原处。
“守着。”仇无忘合上眸，玉骨折扇无奈地叹了口气，立刻知机地去当守门工具人。
它知道，有些人，是它永远也比不过的，呜呜呜。
磬音石响起的时候，白念念在睡梦里哼哼了几声，不满地睁眼。
脑袋里响起电子音：[哇，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再接再厉哦
白念念心情大好，她就知道一定可以。
白念念不禁洋洋得意地伸了个懒腰，含含糊糊地说着：“不愧是我。”
忽然碰到什么东西，白念念的心猛地一提。
一回头，正撞进仇无忘的长眸，他眼尾迤逦，不笑也含情——白念念心跳骤停，两手下意识地抵在他的胸口。
她总觉得仇无忘下一刻就会掐住她的脖子。
仇无忘略一挑眉，白念念皱着眉针锋相对，两人对视着僵持了一阵子。
“摸够了吗？”仇无忘扯了扯唇角，慢条斯理地将白念念的小手从自己的胸膛捉下来，手一松，白念念的手掉下来。
他一翻身起来，马尾在空中轻轻扬起，白袍带起清冽如竹的气息。
白念念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感好像还不错。
她兀自撇了撇嘴，长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竟然误打误撞地完成了这个攻略任务。
但白念念想不明白，她问系统：你给我买挂了？
系统：[不存在这种东西的哦亲亲。
在它说话的时候，白念念注意到系统的后台出现了一截暖白色的条形光线。
白念念犹疑：这是……
系统：好感进度条。
白念念顺着它示意的终点看过去，现在的位置，大概在四分之一。
白念念忍不住挠挠头，她以为就凭仇无忘之前对她的种种，估计怎么也得是负区间。
他可是好几次差点杀了她——这竟然都已经是四分之一的程度了吗？
她看着少年颀长风雅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恶神就是恶神，真是无法以常人的思路去理解。
一觉睡饱，时候尚早，白念念和仇无忘沿路来到城主府。
越靠近城主府的街道就越热闹，一路上白念念见识到不少因为违反飞行规则被罚站在路边举牌子的修士，那上面写着什么‘御剑不规范，亲人两行泪’，‘酒后莫飞行，亲人不挂心’。
白念念看得兴味盎然，眼前忽然束上月华缎的柔和白光，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仇无忘将她拉近了些，防止被拥挤的人群冲散，“前面挂着人头。”
白念念正准备扯下白缎的手不动了，那种惊骇的场景只是听着就毛骨悚然，她见了一定会吓个半死。
跟着前方少年稳稳当当的步伐，白念念竟然莫名地感到几分心安。她主动地拉住了仇无忘的手臂，跟地更近了些，轻笑起来，“谢谢大恶人。”
她心情好的时候，说起这种发自内心的话，声调也是软软的，像是沾了蜜一样，尾音雀跃地扬起。
仇无忘手臂一僵，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听见了。”白念念笑里带了点小得意，赶在仇无忘开口之前骄矜道，“不许让我闭嘴。”
仇无忘眉心一躁，顿住了脚步。
“干什么？”白念念‘干’字刚说了一半，脸上就被冰凉的长指扯了一下。
“你很吵。”仇无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蒙在月华缎下的白念念瞪大了眼睛，忿忿地鼓了鼓腮，“你怎么……”
少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白念念哼了一声，真是无赖。
她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以后她再也不会谢谢这个大恶人了。
城主府门前的牌坊上挂了一排修士的头颅，来参加城主府考核的人还是很多。
白念念耳力极佳，跟着仇无忘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些消息，那些人头是不服城主的暴虐前来刺杀城主的修士，但他们无一幸免，都死在了城主的手里。
走过了牌坊，白念念眼前的月华才褪去。
真正看到城主府门前景象的时候，白念念才真正体会到城主府的吸引力有多大。
人山人海人挤人，光是报名的点位就快挤破了脑袋。
这位城主招人把悬赏金放在极其显眼的位置上，月奉一万中品灵石，这在双辉城中是一般修士能拿到的十倍。
灵气稀薄的地方，灵石尤其珍贵，十倍的灵石对任何想要修炼进阶的修士都是极大的诱惑。
城主似乎什么职位都招，评判的条件也是择优选入。
至于如何择优——
斯文的蓝衣修士积极发言，“我是筑基后期半步金丹的修士，妖界通用大妖语玄阶，妖界小语种娃娃鱼妖语地阶。”
身材魁梧的剑修沉声，“我在修仙界学术论坛一级区域发表三十篇剑修论述，引用超过三十万次。”
瘦长脸的矮个子修士嗓门洪亮，“我是食修，会四种菜系，八种分支菜系，家族三十六代单传。”
路人四震声，“我可以连续七天不眠不休地为城主干活，不收取额外工费！”
路人五更大声，“我可以倒贴三天的工费，为城主干活。”
现场寂静了一瞬，大家的眼里都写着‘还能这样操作’？
很快就有人接下来大喊，“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买一送二！”
他话一出，立刻就被初筛的考核执事选中。
白念念震惊：好卷！
这里还只是报名处的第一轮筛选，在诸如此类的竞争者中，白念念是如此地普通。
轮到她和仇无忘报名了，白念念咽了咽口水，“我会刻……”
“你们已进入考核通道，请跟我来！”对面的考核执事腾地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白念念：？
现场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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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眸定了定，倏而别开，“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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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道。”
白念念心脏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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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无忘摊开手掌，将留影石中记录下来的映像给她看。
白念念看到细白的光晕渡入己身，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继续内视识海，发现原本的那条小红鱼似乎稍微长大了些。
白念念诧异，“我的道不会真的是摸鱼吧？”
虽然她确实很喜欢摸鱼，但是以摸鱼为道，真的是她从未设想的道路。
那要是这样，她睡觉吃饭逛街，无一不能悟道。
这种能力在修仙界是可以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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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无忘未置可否。
以道意作为力量的人并不多见，就连他也想不起来上一个人是谁了。
想不起来，这应该是他神魂不完整所产生的副作用。
但是她的道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表象。
白念念连续刻了快一个时辰，连仇无忘都没想到她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如此专注安静。
白念念看着手里的小人，虽然身形还是敷衍了些，但头脸已经有模有样了，她满意地拿起刻刀，在背后一笔一划刻上了仇无忘的名字。
做完这件事之后白念念就安然睡去了，枕头边上躺着那个小人。
不一会儿房间内就响起细小的呼噜声。
仇无忘看她从翻身闭眼到呼噜声响起，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后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着他。
仇无忘原本觉得很吵，可她的呼噜声好像莫名有一股魔力，像是软绵绵的触角，将人拖向和她一样安逸放松的氛围里。
仇无忘看了半晌，最终鬼使神差地走向床榻，他看见白念念摆在枕头上的木雕小人，似乎是刻意将它放到里面的。
长指一翻，木雕落在他掌心，他轻轻摩挲着小人的轻翘的发尾，若有所思。
似是察觉到小人背后凹凸不平的纹路，一翻身，仇无忘瞳仁轻轻一缩，在原地怔住。
‘仇无忘’三个字被刻得歪歪扭扭，算不上美观，他心头没由来地一颤，似有蝴蝶的翅膀轻轻拂过。
她竟是在刻这个。
仇无忘看向床榻，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唇角轻翘。
床很大，白念念只占了很小的一团位置，仇无忘随意地往榻上一倒，枕着一只手臂，举着那枚木雕小人翻来覆去地瞧了许久。
身侧的少女忽然轻哼一声翻了个身，仇无忘回眸，和她面对面。
他从未细细端详过她。
她的睡颜乖顺，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张牙舞爪的模样，窗外散漫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她浑然似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散发着和谐纯朴的美。
睫毛浓密卷翘，安静地垂下来，像把小扇子。
鼻头小巧挺翘，水润的唇瓣是淡淡的粉色，既不过于秾艳，又不过于寡淡。
仇无忘喉结一滚，避开视线，抬眸看向她发顶，她额角发丝微微卷翘起一些，毛茸茸的，又有些俏皮。
仇无忘无声地牵了牵唇角，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这才把木雕小人放回了原处。
“守着。”仇无忘合上眸，玉骨折扇无奈地叹了口气，立刻知机地去当守门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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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饱，时候尚早，白念念和仇无忘沿路来到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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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念看得兴味盎然，眼前忽然束上月华缎的柔和白光，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仇无忘将她拉近了些，防止被拥挤的人群冲散，“前面挂着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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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前方少年稳稳当当的步伐，白念念竟然莫名地感到几分心安。她主动地拉住了仇无忘的手臂，跟地更近了些，轻笑起来，“谢谢大恶人。”
她心情好的时候，说起这种发自内心的话，声调也是软软的，像是沾了蜜一样，尾音雀跃地扬起。
仇无忘手臂一僵，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听见了。”白念念笑里带了点小得意，赶在仇无忘开口之前骄矜道，“不许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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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白念念‘干’字刚说了一半，脸上就被冰凉的长指扯了一下。
“你很吵。”仇无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蒙在月华缎下的白念念瞪大了眼睛，忿忿地鼓了鼓腮，“你怎么……”
少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白念念哼了一声，真是无赖。
她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以后她再也不会谢谢这个大恶人了。
城主府门前的牌坊上挂了一排修士的头颅，来参加城主府考核的人还是很多。
白念念耳力极佳，跟着仇无忘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些消息，那些人头是不服城主的暴虐前来刺杀城主的修士，但他们无一幸免，都死在了城主的手里。
走过了牌坊，白念念眼前的月华才褪去。
真正看到城主府门前景象的时候，白念念才真正体会到城主府的吸引力有多大。
人山人海人挤人，光是报名的点位就快挤破了脑袋。
这位城主招人把悬赏金放在极其显眼的位置上，月奉一万中品灵石，这在双辉城中是一般修士能拿到的十倍。
灵气稀薄的地方，灵石尤其珍贵，十倍的灵石对任何想要修炼进阶的修士都是极大的诱惑。
城主似乎什么职位都招，评判的条件也是择优选入。
至于如何择优——
斯文的蓝衣修士积极发言，“我是筑基后期半步金丹的修士，妖界通用大妖语玄阶，妖界小语种娃娃鱼妖语地阶。”
身材魁梧的剑修沉声，“我在修仙界学术论坛一级区域发表三十篇剑修论述，引用超过三十万次。”
瘦长脸的矮个子修士嗓门洪亮，“我是食修，会四种菜系，八种分支菜系，家族三十六代单传。”
路人四震声，“我可以连续七天不眠不休地为城主干活，不收取额外工费！”
路人五更大声，“我可以倒贴三天的工费，为城主干活。”
现场寂静了一瞬，大家的眼里都写着‘还能这样操作’？
很快就有人接下来大喊，“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买一送二！”
他话一出，立刻就被初筛的考核执事选中。
白念念震惊：好卷！
这里还只是报名处的第一轮筛选，在诸如此类的竞争者中，白念念是如此地普通。
轮到她和仇无忘报名了，白念念咽了咽口水，“我会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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