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猜测
随着语音条结尾“滴”的一声响，整个办公室终于归于平寂。
死一般的安静。
初柠只觉心中万马奔腾，她慌忙按了关机键，生怕待会儿沈觅夏再吐出什么虎狼之词。
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顿了半晌，才敢抬头看时砚。
此时的时砚已从工作文件里抬了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她，眉宇间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十足的戏谑，全然没了刚才的冰冷。
初柠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脸烧得有些发红：“时砚，我可以解释的。”
时砚不作声，只盯着她看，像是想在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然后，他将椅子从办工桌前转出来，站起身，缓缓朝沙发的方向走。
在空旷的屋子里，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命门上，让她忍不住想逃。
初柠确定，她在时砚面前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丢脸过。
最终，时砚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阳光从窗子洒进来，将沙发前的地面泼上耀眼的光晕。
时砚站在光里，微垂着眉眼，像是不染凡尘的谪仙。
谪仙眉目如画，定定看她，然后，突然倾下身子，开了口：“看了，谁的，身子？”
那一刻，初柠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惊悚感，像是自己这双罪恶的手，将谪仙拉下了神坛。
她忙摇头，连连否认：“不不不不，你别听她瞎说，那天，就是，水汽太重，其实，我什么也没看清！”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男人的脸就在眼前，不期然和那天浴室里的影像重合。
早已在脑中死透了的画面突然活了过来。
气氛正微妙间，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时砚唇角轻扯的弧度消失，眉毛微微蹙起，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他直起身，缓步回到办公桌，冷声道：“进。”
随着门被推开，年轻的小助理怀里抱着一沓文件探头进来。
同之前借着五花八门的借口进来的几波人一样，他的眼睛先是在屋子里转了圈，视线在初柠身上定格几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时砚。
“砚总，这里有些文件需要您签下字。”
初柠无比感激地看了小助理一眼，朝时砚道：“时砚，那你先忙吧！也快下班了，我先去楼下找夏夏。”
时砚接过小助理递来的笔，在文件上刷刷签字，头也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高冷范十足。
对于他人前人后秒切换的速度，初柠不禁在心里向他竖起大拇指。
小助理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目光不经意跟初柠撞在一起。
初柠冲她笑笑，温声道：“麻烦问一下，市场部在几楼？”
近距离地听到这个声音，小助理先是愣了愣，这才记起来，这不就是那天在电梯间大放厥词，毫不遮掩地嫌弃自家小砚总的那个女声吗？
小助理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铠甲勇士？！”
初柠和时砚同时疑惑看他。
小助理尴尬地挠挠头，再看初柠时，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在三楼。”
已是下班时间，办公楼里来回穿梭的人不少，从一出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初柠就顶着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
甚至有热心的人冲她礼貌地微笑打招呼。
结合沈觅夏发过来的消息，她大概猜到了什么，然后果断放弃等电梯，溜进楼梯间，登登登地跑下三楼。
一见面，沈觅夏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初柠咬牙切齿：“你说呢？”
沈觅夏盯着她看了两秒，像是突然悟了，兴奋地揽上她的胳膊：“我们家柠柠开窍啦！可以啊！这是直接来堵人了？”
已经有好几个还没下班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目光在初柠脸上来来回回地打转。
初柠捂住沈觅夏的嘴巴，将人连拖带拽地带到没什么人的露天阳台。
沈觅夏觑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问道：“你总不能，是来公司找我的吧？”
初柠制止她天马行空的猜想，直接开怼：“夏夏，我知道时砚是你偶像，你看他哪哪都好，但是我呢，脑子尚算正常，你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ok？”
出初柠难得神色认真，凑近了问：“不是吧？你跟那样一个人朝夕相处的，就真没点什么想法？”
初柠神色如常，不为所动。
沈觅夏有些失落，挨着初柠靠在栏杆上，小声嘟囔：“我看时砚挺好的呀，我还以为你嘴硬呢！”
初柠气笑了：“我多真诚一个人，什么时候嘴硬过！”
沈觅夏：“呦呦呦，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咱俩打从穿开档裤起就认识了，我还不知道你？”
她歪着头开始数落：“就说小学那会儿吧！作文课让写我的妈妈，你怎么写的？”
那是八岁那年的事了，沈觅夏记得很清楚。
初柠的父母五岁的时候意外车祸去世了，她就一直由外婆带着，这件事情一直到三年级学校的老师都还不知道。
而沈觅夏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只有她跟爷爷奶奶留守在老家，她对妈妈的印象也不甚清晰，正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下笔，一歪头就看到旁边的小初柠刷刷写字，稚嫩小脸上表情虔诚又认真，最后那篇作文还被老师当范文来表扬。
直到很久以后，老师才知道这孩子是没有妈妈的。
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初柠的印象有些模糊了，却还记得当时那么做的动机。
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用同情和异样的眼神看她，她不需要。
外婆很爱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沈觅夏幽幽叹道：“你虽然说不想别人可怜你，可是啊，我知道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的不在乎吧！才几岁的孩子，哪有不想要妈妈的。”
初柠抿了抿唇，抬眼瞥她：“你又懂了？”
沈觅夏揽住她的腰，悄悄说：“当然，告诉你个秘密，那天我都看到你偷偷哭了。”
初柠僵了僵，也没想到两人之间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小秘密。
她心里蓦地淌进一股暖流，却佯作不悦地拍开她的手：“这跟时砚有什么关系，净瞎扯。”
沈觅夏重新搂上她的腰，笑嘻嘻道：“好好好，你说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好啦！我这不是担心你犯轴，错过大好的缘分嘛！”
而此时的时砚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将东西递还给小助理。
小助理正打算出门，却被时砚出声叫住。
时砚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你有女朋友吗？”
小助理被问懵了，却也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时砚又问：“那，谈过吗？”
小助理：“有的，像我这个年纪，说没谈过也没人信吧……”
小助理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级，比时砚还要小上两三岁。
时砚扯了扯唇角，接着问：“那我问你，如果有个女孩子，格外关注你的行程，说明什么？”
小助理面色一惊：“砚总，您被跟踪啦？需不需要我来处理。”
说来，时砚的女人缘向来不错，只是他自己面冷心冷，从不动凡心。作为他的贴身助理，小助理的确处理过不少这种事情。
时砚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是说，假如，一个女孩子突然关心你什么时间下班，什么时间放假，甚至跟着你去上班，那，说明什么？”
小助理觑着时砚的神色，试探性地回答：“说明，这女孩子喜欢这个男孩子？”
时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唇角不自觉扬了扬，轻飘飘地追问：“你确定？”
小助理斩钉截铁：“大概，蓄谋已久，情根深种吧！”
初柠和沈觅夏在阳台说了好半天的话，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按照沈觅夏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性格，她如果知道了，首先想到的不会是赶紧逃离那个地方，而是先想办法把那人戳个三刀六个洞，报了仇再说。只怕到时候自己按不住她。
初柠斟酌着措辞：“夏夏，你今晚能不能跟我回时家住一晚？”
沈觅夏惊异地看她：“为什么？”
初柠半是撒娇地贴在她胳膊上：“哎呀，我有我的理由，路上再跟你慢慢说行不行？”
沈觅夏半信半疑地被点头，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初柠拖着往时砚办公室走。
就快到办公室门口时，沈觅夏猛地反应过来：“我给你发信息那会儿，你在哪？”
初柠笑容甜美，一脸天真无辜：“就在时砚办公室啊！”
“那那那……”大胆的猜测跳进沈觅夏的脑子里，她结巴的就要说不出话。
初柠已经抬手敲了门。
几乎下一秒，里面就传来时砚淡淡的应答：“进。”
初柠的手已经搭在把手上，轻轻转动，一边又幽幽回答沈觅夏的话：“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妖精呢！”
时砚的目光已经朝这边看过来，她们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到了里面。
电光火石间，沈觅夏脑子翁的一下，抓住身旁初柠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那我发你的那些语音……”
初柠狡黠地眨眨眼，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轻声凑到她耳边：“一字不差，他都听见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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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安静。
初柠只觉心中万马奔腾，她慌忙按了关机键，生怕待会儿沈觅夏再吐出什么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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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时砚已从工作文件里抬了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她，眉宇间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十足的戏谑，全然没了刚才的冰冷。
初柠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脸烧得有些发红：“时砚，我可以解释的。”
时砚不作声，只盯着她看，像是想在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然后，他将椅子从办工桌前转出来，站起身，缓缓朝沙发的方向走。
在空旷的屋子里，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命门上，让她忍不住想逃。
初柠确定，她在时砚面前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丢脸过。
最终，时砚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阳光从窗子洒进来，将沙发前的地面泼上耀眼的光晕。
时砚站在光里，微垂着眉眼，像是不染凡尘的谪仙。
谪仙眉目如画，定定看她，然后，突然倾下身子，开了口：“看了，谁的，身子？”
那一刻，初柠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惊悚感，像是自己这双罪恶的手，将谪仙拉下了神坛。
她忙摇头，连连否认：“不不不不，你别听她瞎说，那天，就是，水汽太重，其实，我什么也没看清！”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男人的脸就在眼前，不期然和那天浴室里的影像重合。
早已在脑中死透了的画面突然活了过来。
气氛正微妙间，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时砚唇角轻扯的弧度消失，眉毛微微蹙起，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他直起身，缓步回到办公桌，冷声道：“进。”
随着门被推开，年轻的小助理怀里抱着一沓文件探头进来。
同之前借着五花八门的借口进来的几波人一样，他的眼睛先是在屋子里转了圈，视线在初柠身上定格几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时砚。
“砚总，这里有些文件需要您签下字。”
初柠无比感激地看了小助理一眼，朝时砚道：“时砚，那你先忙吧！也快下班了，我先去楼下找夏夏。”
时砚接过小助理递来的笔，在文件上刷刷签字，头也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高冷范十足。
对于他人前人后秒切换的速度，初柠不禁在心里向他竖起大拇指。
小助理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目光不经意跟初柠撞在一起。
初柠冲她笑笑，温声道：“麻烦问一下，市场部在几楼？”
近距离地听到这个声音，小助理先是愣了愣，这才记起来，这不就是那天在电梯间大放厥词，毫不遮掩地嫌弃自家小砚总的那个女声吗？
小助理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铠甲勇士？！”
初柠和时砚同时疑惑看他。
小助理尴尬地挠挠头，再看初柠时，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在三楼。”
已是下班时间，办公楼里来回穿梭的人不少，从一出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初柠就顶着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
甚至有热心的人冲她礼貌地微笑打招呼。
结合沈觅夏发过来的消息，她大概猜到了什么，然后果断放弃等电梯，溜进楼梯间，登登登地跑下三楼。
一见面，沈觅夏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初柠咬牙切齿：“你说呢？”
沈觅夏盯着她看了两秒，像是突然悟了，兴奋地揽上她的胳膊：“我们家柠柠开窍啦！可以啊！这是直接来堵人了？”
已经有好几个还没下班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目光在初柠脸上来来回回地打转。
初柠捂住沈觅夏的嘴巴，将人连拖带拽地带到没什么人的露天阳台。
沈觅夏觑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问道：“你总不能，是来公司找我的吧？”
初柠制止她天马行空的猜想，直接开怼：“夏夏，我知道时砚是你偶像，你看他哪哪都好，但是我呢，脑子尚算正常，你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ok？”
出初柠难得神色认真，凑近了问：“不是吧？你跟那样一个人朝夕相处的，就真没点什么想法？”
初柠神色如常，不为所动。
沈觅夏有些失落，挨着初柠靠在栏杆上，小声嘟囔：“我看时砚挺好的呀，我还以为你嘴硬呢！”
初柠气笑了：“我多真诚一个人，什么时候嘴硬过！”
沈觅夏：“呦呦呦，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咱俩打从穿开档裤起就认识了，我还不知道你？”
她歪着头开始数落：“就说小学那会儿吧！作文课让写我的妈妈，你怎么写的？”
那是八岁那年的事了，沈觅夏记得很清楚。
初柠的父母五岁的时候意外车祸去世了，她就一直由外婆带着，这件事情一直到三年级学校的老师都还不知道。
而沈觅夏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只有她跟爷爷奶奶留守在老家，她对妈妈的印象也不甚清晰，正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下笔，一歪头就看到旁边的小初柠刷刷写字，稚嫩小脸上表情虔诚又认真，最后那篇作文还被老师当范文来表扬。
直到很久以后，老师才知道这孩子是没有妈妈的。
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初柠的印象有些模糊了，却还记得当时那么做的动机。
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用同情和异样的眼神看她，她不需要。
外婆很爱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沈觅夏幽幽叹道：“你虽然说不想别人可怜你，可是啊，我知道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的不在乎吧！才几岁的孩子，哪有不想要妈妈的。”
初柠抿了抿唇，抬眼瞥她：“你又懂了？”
沈觅夏揽住她的腰，悄悄说：“当然，告诉你个秘密，那天我都看到你偷偷哭了。”
初柠僵了僵，也没想到两人之间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小秘密。
她心里蓦地淌进一股暖流，却佯作不悦地拍开她的手：“这跟时砚有什么关系，净瞎扯。”
沈觅夏重新搂上她的腰，笑嘻嘻道：“好好好，你说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好啦！我这不是担心你犯轴，错过大好的缘分嘛！”
而此时的时砚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将东西递还给小助理。
小助理正打算出门，却被时砚出声叫住。
时砚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你有女朋友吗？”
小助理被问懵了，却也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时砚又问：“那，谈过吗？”
小助理：“有的，像我这个年纪，说没谈过也没人信吧……”
小助理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级，比时砚还要小上两三岁。
时砚扯了扯唇角，接着问：“那我问你，如果有个女孩子，格外关注你的行程，说明什么？”
小助理面色一惊：“砚总，您被跟踪啦？需不需要我来处理。”
说来，时砚的女人缘向来不错，只是他自己面冷心冷，从不动凡心。作为他的贴身助理，小助理的确处理过不少这种事情。
时砚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是说，假如，一个女孩子突然关心你什么时间下班，什么时间放假，甚至跟着你去上班，那，说明什么？”
小助理觑着时砚的神色，试探性地回答：“说明，这女孩子喜欢这个男孩子？”
时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唇角不自觉扬了扬，轻飘飘地追问：“你确定？”
小助理斩钉截铁：“大概，蓄谋已久，情根深种吧！”
初柠和沈觅夏在阳台说了好半天的话，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按照沈觅夏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性格，她如果知道了，首先想到的不会是赶紧逃离那个地方，而是先想办法把那人戳个三刀六个洞，报了仇再说。只怕到时候自己按不住她。
初柠斟酌着措辞：“夏夏，你今晚能不能跟我回时家住一晚？”
沈觅夏惊异地看她：“为什么？”
初柠半是撒娇地贴在她胳膊上：“哎呀，我有我的理由，路上再跟你慢慢说行不行？”
沈觅夏半信半疑地被点头，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初柠拖着往时砚办公室走。
就快到办公室门口时，沈觅夏猛地反应过来：“我给你发信息那会儿，你在哪？”
初柠笑容甜美，一脸天真无辜：“就在时砚办公室啊！”
“那那那……”大胆的猜测跳进沈觅夏的脑子里，她结巴的就要说不出话。
初柠已经抬手敲了门。
几乎下一秒，里面就传来时砚淡淡的应答：“进。”
初柠的手已经搭在把手上，轻轻转动，一边又幽幽回答沈觅夏的话：“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妖精呢！”
时砚的目光已经朝这边看过来，她们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到了里面。
电光火石间，沈觅夏脑子翁的一下，抓住身旁初柠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那我发你的那些语音……”
初柠狡黠地眨眨眼，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轻声凑到她耳边：“一字不差，他都听见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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