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手指_单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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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手指

  第三十九章

  “只是突然好想你。”

  程溪被这话怔住,像风雨飘摇的浮萍倏然裹上了一根枯枝,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在她心尖儿上染了一道绿茵。

  “……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软话。”程溪伸手拂过窗台上的花叶。

  孟平川无声的笑了下,路过无人的篮球场,顿住脚步:“你现在要不要来篮球场?”

  “纺织厂后门那个空地?”

  孟平川没打伞,丝雨滴到他身上,不那么沁入心底,过片刻才觉得凉:“嗯,突然想打球了。”

  程溪打开窗,“我看看有没有下雨。”密密匝匝的小雨滴打在她手掌心的生命线上,“雨下大了。”

  “嗯。”

  “……你还在篮球场?”

  “嗯,再打一会儿就回去。”

  才十点,客厅电视机里的泰剧还在演,朱晨看得正过瘾,程溪不敢贸然说要出去,只好说:“那你早点回家,别淋感冒了。”

  “嗯。”

  孟平川看她语气失落,怕她多想,补了句:“没事,哪次晴天再带你出来打球。”

  “好的呀!”程溪雀跃的语气一出口,便立即有些懊恼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嘟囔:“我怎么这么好哄啊……”

  孟平川浅笑,“傻呗。”

  程溪耍赖,“你老说我傻,我不听这个了。”

  “那你想听什么?”

  孟平川走过去,从纺织厂的仓库里拿了个球出来,球上有落灰,一沾到雨就黏糊了,孟平川随手拍几下,舒服了。

  “你说呢?”程溪不经意扯下一片茉莉花的叶子,心疼地皱紧眉头,小情绪跟龙卷风一样说来就来,“你知道的。”

  “比如呢?”

  程溪不假思索,“比如……我喜欢你啊这种。”

  “谁喜欢你了,傻姑娘讨人嫌……”

  “我……”

  孟平川把衣服脱了,丢在仓库门边干净地方,“好了,我打球,回去再给你打电话。”

  “好吧,那你快点回来。”程溪急着补一句,“不许跟陌生人打球,尤其是女生。”

  “说不准。”

  程溪闷哼,“……不行。”

  “听话,自己先玩一会儿。”

  “那好吧。”

  ……

  挂了电话。

  孟平川好一会儿没动作,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思绪被拉回到十几年前为了打篮球而逃课的自己身上。

  那会儿他没什么爱好,村儿里同他一道长大的男孩子喜欢往影像店跑,跟老板磨蹭半天才半价借到碟片,课上眉飞色舞的传纸条,到孟平川手里就一句话:放学去我三婶儿家,有好东西看。

  不用想也知道是看什么。

  晴天,孟平川通常是不去的。

  他会独自找个空地打球,不需要玩伴,不带丝毫胜负欲,只单纯的以自己热爱的方式来虚度时光。偶尔也有女同学放学寻摸过去,害羞的只敢遥遥看一眼,装作是路过。

  也有胆大的,染了一头红发,冲他扬着脸骄傲的说:“老娘看上你了!你跟不跟我好?”

  “我认识你?”

  这是孟平川最常规的回答。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甚至给人强盛的压迫感。

  不论对方高矮胖瘦,一旦有人打扰,他便立即停下,从书包里把裹成一团的校服拉扯出来,不管正反,随意往自己肩上一搭,边走边在手上转球。

  不可一世的样子特欠抽,可偏偏中学时代的女孩子都买账。

  一次,他跟好哥们方初躲在家里看片儿,窗外绿树阴浓夏日长,梅子在雨中逐鹿,突然窗户玻璃被啪嗒一声敲响。

  孟平川起身去看,窗户还没打开,老式的铁窗就被人用大石块砸了个稀巴烂,叮叮当当的落着碎玻璃渣,跟溅在绿阴幽草上的水声合奏。孟平川看傻了眼。

  楼下还是当日篮球场上的红发女孩。

  她浑身淋雨,仰着头笑得打颤,扯着嗓子大喊:“孟平川!我操/你大爷!让你不喜欢我!”

  孟平川蹙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方初年少时是个敦实的矮冬瓜,除了嘴上特厉害,一般打架都是要扯后腿的,跑不快不说,还怂,对方人一多他就恨不得立刻求饶,跟孟平川当了哥们儿,完全是因为孟平川总替他扛拳头。

  这次方初想下去抓那女孩赔钱。

  被孟平川拦下,他无所谓的说:“算了,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方初想想也是,那会儿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打群架不逃跑就是最仗义的事情。他问孟平川,“你不喜欢她?”

  孟平川点头,“不喜欢。”

  方初问:“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末了又觉得不对劲,羡慕的来了句:“你喜欢的什么样儿的没有啊!可你都看不上哇!”

  孟平川看了眼破洞的玻璃,一阵心烦,把靠窗的桌子收拾干净,不能沾水的放地上,拿抹布往窗台上一遍一遍的擦。

  方初凑过去,撞一下他的肩:“说啊,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孟平川没认真想过这问题,但那一瞬间心里却有了笃信的答案:“笑起来特干净的。”

  “哟呵,得多干净?你当是演小结巴的黎姿呢?”方初不当回事,“说白了,你就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不好看,扯什么笑容啊。”

  “滚你……”

  孟平川往雨幕深处看,“老子偏偏就喜欢那种笑得好看的。”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操/起来爽的……”

  “再胡说抽你信不信?”孟平川瞪他一眼。

  “行行行,您是处/男您说了算!”

  “滚蛋……”

  ……

  后来,孟平川去当了兵,方初留在湘城当了公交车司机。

  虽然联系不多,但年假方初结婚,孟平川还是到场送了礼的。

  方初已然不是当初的大腹便便,他还是不高,但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劲道,一双手臂黑得发红。

  婚宴当晚,方初喝高了。

  他拖着孟平川到酒店厕所,远离喧闹,躲起来抽根烟,靠在洗脸池上问孟平川:“找到媳妇儿没?”

  “嗯。”

  “哟,还有你看得上眼的?”

  孟平川笑一下,“你要见过她,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应该问,她这样的姑娘竟然能看上你?

  但方初理解错误,他以为孟平川最终回归平淡,找了个相貌平平的姑娘,揶揄说:“后悔了吧?当年学校可是大一片儿漂亮姑娘喜欢你,你偏要找个笑起来好看的!”

  “不后悔。”孟平川无所谓的吐口烟,“我媳妇儿比她们都好看。”

  “哎哟,听这意思是真给你找着了啊!”

  “嗯。”

  “笑起来像黎姿?”方初不信。

  孟平川摇摇头,“不像。”他手机里存了不少程溪的照片,他不是没想过拿出来,但总是捏在手里舍不得。

  方初喝高了,拍着孟平川的肩膀说胡话:“那我是搞不懂你了,你不是从小就特喜欢黎姿么?我就不行了,我他妈小时候就喜欢《绝代双骄》里的小辣椒,你还记得吧?就那个喜欢撒泼打人的小辣椒……”他走路打颤,“结果还真找了个泼辣娘们儿回家……”

  孟平川笑了笑,搀着他往外走,“你喝多了。”

  “没喝多!”他摆摆手,“我特清醒,你是孟平川,我最好的哥们孟平川,你今天结婚我特高兴!”

  “是你结婚……”

  “哦对,是我结婚,那我也特高兴!”

  ……

  隔日,方初酒醒了,领着媳妇儿来找孟平川。

  说是弟妹非得正儿八经见一回,吃完饭,方初拖着孟平川去看当年被砸破的那扇窗,虽然已经换了铝合金的,但两个人的记忆还停留在老铁窗的青苔、红锈上。

  方初认真问:“能被你喜欢的姑娘得是长的什么样儿啊?”

  孟平川笑出声,“还能长成一朵花儿?”

  “那可不么!你给哥们讲讲她哪儿特别了。”

  孟平川沉吟,“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她冲我笑一下,我就乐的不行,就觉着为了她,什么苦我都能吃得下。”他说话时始终带着笑意,“她往我身上一靠,什么都不用说,我他妈就硬了……”

  方初笑得张狂,“你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没谈过恋爱啊?”

  ……

  孟平川打球时满脑子都是当年的回忆,那时的父亲还不年迈,能追着他到处打,那会儿的方初总被人嘲笑讨不到老婆,如今孩子都有了,倒是他,十年前一身孤勇。

  十年后,孤勇一身。

  青春,大概是梦的延长。

  他笑着摇了下头,随意起跳把球投出去。

  谁说夜深忽梦少年事才觉得嘴里有点苦,明明清醒的沉沦才算是打心底里泛着坛子底的酸。

  球砸到篮筐上被反弹得老远,孟平川一回头,已经有人捡了球蹦蹦跶跶朝他跑过来。

  孟平川露笑,转瞬即逝,故意挑眉问她:“不是不出门吗?”

  “我又没从大门出来!”程溪套了件粉色开衫,里头的背带裤肩带总往下掉,她拿个晒衣服的夹子别上了,一边红,一边绿。

  孟平川笑话她,“翻窗户会情郎?哪儿学的啊?”

  “……跟你学的啊!”

  见程溪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跟他说话,他就没法再装了,搂着她亲一下,手摸到她大腿根上,“我教你别的,你怎么就学不会?”

  程溪闷哼,“那是我不想学。”

  “反正也不需要你动是么?”

  “……”程溪瞪他一眼,急着往四周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逗我皮痒啊?”

  孟平川笑着往她耳朵上轻咬,“不弄你心痒。”

  “……”

  程溪皱着脸捏他的腰,力气用的大,孟平川喊疼退了一步,反倒恶人先告状:“我没说‘不操/你心痒’已经很注意了。”

  程溪无奈,“哦,那我还得表扬你?”

  “不跟你玩虚的,还是身体力行靠谱。”

  “喂——”

  孟平川说完把她帽子一把扣上,拖着她的手往纺织厂的后门边带,等她帽子一掀,孟平川的吻就落下来。

  孟平川在这方面向来主动,从不需要程溪拉下脸来暗示,他想亲就一把把程溪拉到怀里亲,想要她也很少克制,光他那双眼睛就藏不住,亮得跟蕴着湖泊的光芒一样。

  程溪被他吻得有些发懵。

  吻,虽然温柔,但今天孟平川格外的急迫。

  程溪意识到了,她跟不上他咬她舌尖的节奏,只是拿手轻轻拍他的背,嘴唇被他吸得生疼,她也没有喊出声。

  半晌,孟平川抱着她,不再动了。

  程溪小心的亲他的脸,柔声问:“怎么了?”

  孟平川沉声:“小事。”

  “那你告诉我呀,我帮你想想。”孟平川不吭声,重新亲她的脖子,程溪轻声撒娇:“你跟我说嘛,我想知道。”

  孟平川把她的开衫退到胳膊弯,解开她的衬衫,拉下背带裤肩带,夹子弹到程溪脚边,他慢条斯理的在程溪的胸口亲吻。

  在她不说话的时候,使劲的吮吸,印出一道红痕。

  程溪没什么痛感,只觉是被蚊子叮咬后挠破了皮一样,慢慢就感觉到他在舔那处发烧的地方。

  程溪不想勉强,但又分明感知到他的反常。

  推推他的肩膀,问:“跟我说好不好?”

  孟平川“嗯”一声,停下动作,抬头与她对视,“明天我要去做一件我不想做的事情。”

  “……非做不可吗?”

  “嗯。”

  程溪语塞,只好安慰说:“那我们享受无法回避的痛苦好不好?”

  “嗯,我还有你。”

  程溪笑得清甜,“是呀,还有我,明天等你把不喜欢的事情做完,我给你做四色蒸饺,等你回家吃。”

  “等我回家……”

  “嗯,等你回家。”

  孟平川心里一暖,一想起“家”这样如此精细的词,其他的一切,没有一种更矜贵。

  他丝毫无法掩藏笑意,重新吻她。

  到程溪身体接纳孟平川的手指时,他才变本加厉又伸了一根手指进去,程溪微微有些不适,夹紧腿咬在他肩上。

  “你放松一点。”

  程溪闭上眼,被他整个人压在墙角,“疼……”

  孟平川比她更难受,压抑着嗓子里的闷吼,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原本只是想亲亲她,不太乐意在外面做这种事,但程溪越是听话的抱着他,他就越是情难自控。

  “我不用力。”

  “……你肯定会骗我。”

  孟平川苦笑,“没有,松腿,你让我出来。”

  “……真的?”

  “嗯。”

  程溪试探性的稍微松开腿,刚觉得孟平川往外退了一点,松了半口气,孟平川早已摸熟了程溪的身体,她一般喊疼的时候都不是真疼,只是不适应,于是收着力一猛子冲到底。

  “你……”程溪情急之下只好咬自己的嘴唇,“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乖……”

  “骗子!”

  “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他翻动手指,力道比之前小了很多,“……嗯?”

  “不、不要问我……”

  ……

  翌日。

  孟平川照常去拳馆上班,八进四的拳赛安排在晚上九点半。

  下午吉旸急匆匆赶来,发现孟平川还在上课,把他从教室里硬拉出来:“我操!你怎么还在这儿耗时间?!”

  孟平川好笑:“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你好好做点准备去啊!”吉旸抬手看表,发现他压根没有手表,恼得往过路的学生身上狠狠一瞪,“看什么看!”

  孟平川:“你有事就说,冲小孩子撒什么气。”

  “我是替你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晚上八进四,八进四!你知道你对手是谁么?他可是上一届的季军呐,上次差点给人打残废,这次冒死又来新赛季,他要钱不要命的!”

  孟平川表情冷淡,只点点头说:“知道了。”

  “光知道了有鸟用!阿川,我知道你也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是你千万不能吊儿郎当的,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一个个手提着脑袋讨生活,那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

  孟平川早有意识,这一路初赛过来,虽然顺风顺水,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前期有一些人跟他一样,头一次打比赛,点到即止,谁也没有下狠手,赛后碰面甚至能点头打个招呼。

  到程溪毕业之前的那次,进八强。

  他成心放对手一马,却被他在比赛倒数时偷袭成功,一拳打在孟平川下巴上,虽然他最终他取得了八强的资格,但教练说的没错,如果那人不是被懵圈在地,如果不是他劲道偏离,如果那一拳头打在孟平川的眼睛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有钱赚,没命花。

  据说在平江打/黑/拳得从八强算起,先前的赔率无论是大热或是冷门,都高不到哪里去,大佬们也还没时间顾忌这些小虾米。

  所以越往后,赔率越高,外围赌/博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只要场上比赛的棋子敢以命相搏,精彩纷呈,极大的满足了在场观众的野□□/望,钱这种东西,自然是最身外之物。

  吉旸看他油盐不进,也不想多说了。

  直接开车送他去比赛地点。

  好不容易忍了一路,等红灯一亮,他又开始念叨:“阿川,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会害了你自己的!”

  孟平川把窗户打开,给吉旸发了一根烟,“不抽!没那心思!”吉旸不要,孟平川就给自己点上,笑说:“你放轻松一点,我上有老下有小,不会让自己有事。”

  吉旸疑问,“你哪儿来的小?”

  孟平川似笑非笑,吉旸脑子一转,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拳打到方向盘上:“操!你小子可以啊,难道是媳妇儿已经怀了?”

  寻思着又觉得不对劲,“那姑娘不才二十出头么?你不会是搞大了人家肚子吧!”吉旸着急说,“我跟你说,她妈妈可是这一片儿出了名的厉害,买菜缺斤少两她都能把人家骂哭。”

  “……”孟平川不理会。

  “你不至于吧!年纪轻轻的玩儿什么孩子啊!”

  孟平川看不过去他越说越离谱,“我没玩儿。”

  “认真的?”

  “嗯。”

  “那、那你是打算把这孩子生下来?”吉旸打个寒颤,“你没搞错吧,以后我们出去玩儿,你可得在家伺候老婆孩子了!”

  孟平川笑说:“没孩子,你越说越偏。”

  “不是你说上有老下有小?”

  “我媳妇儿年纪小啊。”

  吉旸啧啧两声,“当女儿养?”

  “嗯……”孟平川暗忖,可不就是当女儿操心么!

  吉旸的脑回路跟扁担如出一辙,点了炮仗就能飞上天那种,他指了指孟平川:“哎哟,你这个禽/兽,是不是边操/边让她喊你爸爸,特爽是不是?我也想试试了。”

  “……”

  拳赛跟吉旸说的差不多。

  孟平川也算早有预料,这一场他没有手下留情,但当兵的经验犹在,他仍然以克制关键部位为主,下手有度,绝不致残、致命。

  对手是个东南亚人,分不清具体哪国人,出拳之前喜欢骂脏话,虽然力道强劲,但为人不知变通,更多是靠体力取胜。他被孟平川连打了两拳下巴后,人已经有些站不稳。

  他吐掉嘴里的残血,不顾教练在台下喊暂停,直勾勾的往孟平川身上冲,更加毫无章法,小孩子乱斗似的胡乱挥舞着拳头,每一拳都被孟平川死死挡住。

  甚至很容易找到他的破绽,孟平川在他疯了一般的猛击中,一个侧身就往他的腰上出拳,力道有些偏离,但那拳还是稳稳的打在了他的腰上。

  他猛退一步,强忍着从胸口涌上来的腥稠感。

  孟平川与他相似,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在强忍,他在对手胡乱进攻时被打中锁骨,他小幅度的偏过头,双手握拳猛力拍打,给人一种他要做最后的冲刺的压迫感。

  感觉到锁骨能动,他稍稍松口气,骨头应该没事。

  对手没有预料到孟平川只是想查看伤势,误以为他要发起猛攻,于是自乱阵脚,连基本步伐都顾不上了,脑子里还有嗡嗡的回声时,便整个人冲上前用最直白的套路出拳。

  被孟平川一拳推开,利用身高优势,反手锤击到他头上。

  一拳定音。

  对手捂头倒地,眼前已然白森森一片。

  这场比赛的时间优胜前两场比赛时间的总和。

  孟平川走下台才发现余路平在场,他坐在最高处最好的位置上,余路平言笑晏晏,很是满意,挥手向他致意。

  孟平川闷声点了下头。

  无法交谈,余路平派阿厉下去送他们回家,阿厉不多话,只是坐在前面开车,反倒是教练十分欣慰,一路上重复了好几遍,“阿川,只要你不手软,我看三强是没问题的。”

  孟平川点头,不做声看向窗外。

  吉旸坐在副驾驶,一脸阴沉,跟往常的表现大相径庭。

  送到雨花巷口,阿厉给孟平川塞了一张支票。

  “老板给你的。”

  孟平川没收,拿眼定定看着他:“不是说八强才开始拿钱?”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板看得高兴最重要。”

  “你这嘴脸不大好看。”孟平川轻笑,“漂亮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就不说废话了,替我谢谢老板。”

  “一定。”

  阿厉面无表情,交代完公事就走,问吉旸去哪儿,吉旸没理他,不等阿厉开车走远,他就一把拉开孟平川的上衣:“不怕死?”

  孟平川吊儿郎当的说:“怎么不怕?不是跟你交底儿了吗……”

  “我眼睁睁看你挨了好几拳,还不去医院看看?!”

  “不用。”

  “你真当自己孟无敌啊?”吉旸气急,“这称号还是我给你起的!为的就是炒作,你懂吗?就是把你这匹天才黑马给炒火了,这样赔率就会最高,我舅舅就能赚更多钱。”

  “所以呢?”

  “所以你个屁!你根本不懂这里面水有多深,你只需要钱,我舅舅也不是非你不可,他就是图个乐儿,不喜欢人家逆着他来,他能用的也绝不可能只有你,只是明面上不好多说。”

  孟平川好笑,“我顺着他来就没事?”

  吉旸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改口说:“你甭管了,你先打进四强,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尽量不会让你上生死局。”

  孟平川也顷刻严肃起来,“吉哥,不能连累你。”

  “说什么屁话!那毕竟是我舅舅,他不会难为我,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别在四强之前给我送了小命就行!”

  孟平川想说好,但当他知道余路平跟“当归”有关,他就不能全身而退,他拍了下吉旸的肩,“兄弟的情我记着了,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

  “你他妈脾气怎么这么犟!”吉旸叹口气,也知道他拧不过孟平川,转口问:“这周六有空没?庆祝你晋级,到酒吧开个party。”

  周六,姜亭渡口。

  孟平川迟疑了下,“没空。”

  “周日呢?”

  “也没空。”

  “赶着去死?忙的跟什么一样!”

  孟平川终于表情轻松了些,温言道:“我媳妇儿这周日生日。”

  吉旸切了一声,懒得理,说:“既然你身体没事,不如就趁现在跟兄弟们喝酒去,大家也好久没聚了。”

  “今天也不行。”

  “我操!我他妈怎么觉得觉得你是故意的!”

  “真不行……”孟平川往巷子里一指,“我媳妇儿等着我回家吃饭呢,好不容易等到她爸妈都上夜班。”

  吉旸懂了,冲他坏笑:“行吧,不勉强了,你要是今晚能干她个十几次,老子明儿给你放假。”

  “……”

  到家,程溪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上放了三个菜,酱牛肉,番茄炒鸡蛋,清炒小白菜,茶树菇排骨汤,外加十几个小蒸笼装的四色蒸饺。

  这一桌,完全是按孟平川的口味来的。

  他曾经说过,要是以后成家,他要是在家就不允许太太做任何事,除非太太有闲情逸致想给他做几个菜吃。

  菜谱当时就写好了,孟平川笑她幼稚,但这一桌菜真的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可算是人间有味是清欢了。不多不少,不咸不淡,家常菜,随意起筷就是家的味道。

  程溪是被吻醒的,她着急擦口水:“你回家啦?我都热了好几遍菜了,还喝了三瓶酸奶。”

  孟平川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不是发信息跟你说了吗?”

  “知道你要到这会儿才回来,但我就想你一会就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嘛!”程溪端起盘子,被孟平川不动声色的接过来,“我来热,你去房间睡一会儿。”

  程溪摇头,“不行,你去睡才对,忙了一整天了。”

  “没事,等下还要忙。”

  程溪睡得有些迷糊,拿手摸摸自己的头,“你还要出去啊?”

  孟平川亲她一下,“等下跟你一起运动。”

  “……啧,你这人还真是轻伤不下火线啊!”

  “谁让你男人体力好。”

  “……”

  程溪坐在桌边看着孟平川吃饭,心满意足的手撑着下巴,孟平川中间喂她吃了两口炒鸡蛋,问她饺子皮为什么有颜色。

  程溪笑得轻快,“不告诉你呀!”

  “不说等下收拾你。”

  “我说了你不也要收拾我么……”

  孟平川顿一下,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知道就好。”

  程溪面若桃花,问他:“饺子真那么好吃吗?竟然全都吃完了。”她拿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子,“我是第一次做四色蒸饺欸,照食谱做的,我自己都没敢尝。”

  “合着这是拿我做实验?”

  “……你不是吃得挺开心的嘛。”

  孟平川把碗往前一推,故意端走几盘菜,回来时直接把程溪打横抱起来,“哎哎哎!不带这样的!刚吃完饭不能运动……”程溪捏紧他下巴,“听见没哇?”

  “没听见。”

  “……”

  孟平川把她平放到沙发上,刚要俯身亲她,被程溪随手摸到茶几上的酸奶,贴到他脸上。

  “我请求自我申诉一分钟!”

  孟平川坐直身体,拿过她手里的酸奶,“说。”

  “我们比赛投篮吧。”程溪往孟东南的门上一指,是个新买的简易篮球框,“昨天明明是去篮球场打球的,结果被你一直摁在墙上……”她声音越说越小,“都没碰到球。”

  孟平川不着急,身上却等不及了,耸起的部分被程溪看在眼里,她急着别开眼。

  孟平川见了,故意坏笑,拉过她的手摸上去。

  “我们一人投五次,看谁投进的多。”程溪想抽回收,却被孟平川死死拿住,她索性别开眼,假装看篮框,“你看这样行不行?”

  “嗯,赢了有什么好处?”

  “有奖励。”

  孟平川勾起嘴角,“什么奖励?”

  “谁赢了谁提呗。”

  孟平川松开手,程溪也不知是不是该收回手,她不敢看他。

  孟平川想了想,说:“那不行,你这人爱耍赖,跟我撒娇我就没辙。”

  “……那你想怎么办?”

  “先说好。”孟平川掰正她的脸,捏着她下巴说:“你赢了,我这周带你去出去玩。”

  程溪纠正,“得出平江市才行。”

  “行。”

  程溪想了想,立刻补一句:“还有!”

  “说。”

  程溪伸出食指,“我明天要见人,你今晚只能……一次……行吗?”

  孟平川笑得讳莫如深,“行啊。”

  “那要是我赢了呢?”孟平川问。

  “……我带你出去玩?”

  孟平川蹙眉,“不行,我要别的奖励。”

  “你说。”

  “我在想我这句话用的对不对。”

  程溪疑惑,“你说来听听。”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

  程溪懒得理他,把喝完的算奶瓶拿过来,“你先,但是你只能坐着投。”

  “又耍赖?”

  “因为你会打篮球啊!”程溪扁扁嘴,“我没让你用脚投就不错了。”

  “就这么想赢?”

  “嗯……”输了还得了?

  “行。”

  幼稚的游戏,孟平川是不屑玩的,前四投他都是看着程溪用余光扫的球框位置,就这样还中了三次。程溪很认真的耍赖,前两次没中说是练手,孟平川也不计较。

  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让她继续。

  反复了几次正式开始,程溪才取了自己的最好成绩,五投四中。

  孟平川故意给她压力,前四投稳稳全中,看程溪急的恨不得挡住篮框,孟平川手一松,直接丢到垃圾桶里,“我认输。”

  程溪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那、那我们这周可以出去玩了吗?”

  “嗯。”

  孟平川说完,扯开自己的皮带,一脸贪婪。

  程溪本能的开始往地上赖,气鼓鼓的说:“你又骗我!”怎么可能一次!

  在她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到沙发上,孟平川喘着粗气,手上却慢条斯理的撕开包装纸,塞到程溪手中,“帮我戴。”

  “……不、不要。”

  孟平川不回答,只顾低头跟她胸前的赤豆较劲。

  程溪伸手够到开关,把客厅的灯关了,只留一盏沙发边的老式台灯发着光,融到她的绯色中。她伸手在黑暗中给孟平川戴上东西,这是她清醒时第一次碰到,手掌心燃了火一般。

  她急急地松开手,还在嘟囔:“你老骗我……”

  孟平川已经挤进去,撞她一下,程溪要出声时被孟平川吻住,后脑被他手托着。

  “就骗过你三次,我都记着。”

  “哪三次?”程溪反倒记不得了。

  “这次,昨天用手那次。”他让程溪松开腿,他好退出去,结果程溪刚一松开,他就一股脑冲到底。

  孟平川声音温柔,“还有第一次。”

  “第一次是什么?”

  “说谁喜欢你了,傻姑娘讨人嫌。”孟平川俯下身寻她身上的印记,那还是昨天他留下的,他轻舔,“这句是骗你的。”

  谁说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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