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_侯爷迟早要出事/公子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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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指尖来回比划,就似历历在目。

  桃之还是他捡回来的,从前他从成州抄近道走山路,见到一个小丫头片子险些被饿狼叼走,就顺手救了下来。

  问她名字,她也然吓呆不说,许念尘便唤她桃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之喜欢得很。

  后来许念尘要送她走,她就哭闹不停,还是他出面要将她留下。

  这般日子太无聊了,家中有个机灵的小丫头陪着说话,解闷也挺好。

  要说桃之小时候还同他亲近,长大些就只认许念尘,终日公子前公子后的,然将他抛诸脑后。

  曾辞只觉意兴阑珊,“再过不久,又该嫁人生子。”

  女大不中留,这做父亲的滋味,曾辞算是体会了。

  “再是生老病死。”这袭话从许念尘口中说出,就多了旁的意味,所以从前他才执意要将桃之送走。

  待在近旁久了就是至亲。

  他们可以活很长,这里的人却不然,生老病死,伤别离,还不如孓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好。

  曾辞闻言,眼中微滞,恰逢桃之轻快跑上二楼,曾辞便飞快敛了情绪,嘻嘻笑道,“小丫头片子,西秦回来一路可还好玩?”

  桃之朝他不满嘟嘴,“还说好玩呢!分明一路跟着,都肯不露面见我。人家两人是一对好吧,我便在一旁作电灯泡。”顿了顿,眉梢一扬“起码有十万伏特。”

  曾辞闻言就笑,这回便连许念尘也跟着笑出声来。

  曾辞只得酸溜溜开口,那也得怪家公子,他说离远些才稳妥些。

  许念尘瞥他一眼,缓缓敛了笑意,玩笑过后,问起桃之细节。

  桃之才道,都按早前公子吩咐的。不时便露些马脚给邵文槿,让他去猜,也不然透露给他。到了慈州,又故意环顾四周,将公子引出来,让邵文槿见到公子,又让他觉得她是无意之举。

  许念尘原本就是此意。

  若是起初就由他出面,此行的目的便太过明显了些。

  曲庄春役也好,济郡洪灾也罢,他都一贯低调行事,给人的印象好似闲散商人,置身事外,才能博得旁人好感,做到今时这般,旁人也不提防。

  救阮少卿和邵文槿也是如此,他要阮家和邵家欠他人情,就决计不会公然拿到台面上来,只会透出一丝风声于他二人。

  阮邵两家在南顺根基不弱,日后无论是煜王,还是睿王登基,阮邵两家在朝中都有一席之地。

  阮少卿和邵文槿的人情,他自然想要。

  桃之说完,许念尘点头称好,又让她去驿馆歇歇,换身衣裳,晚上好一道回富阳。

  桃之不是外人,他也无客套,桃之听话照办。一想到要今日便要回富阳,心头就说不出的开心。

  待得她跑开,还满脸笑颜,曾辞的心情便也多好了几分,遂而同他言及正事。

  许家在南顺国中素有眼线,阮少卿走后不久,他们便接到消息,国中有人要买阮少卿性命。

  许念尘和他当即动身北上,等到了西秦,才晓邵文槿也在此处。

  彼时曾辞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但事出紧急,要救人,又要安排后续,许念尘顾及不暇,他也并未多问。

  眼下回了慈州,安下心来又无后顾之忧,曾辞才不吐不快,“此番大费周折去救阮少卿和邵文槿,果真只是为了日后?”

  来南顺多年,他们手上并非只有这两张牌,舍谁弃谁,其实都不是难事。他是不明白以许念尘惯来的冷眼旁观,置身局外,不会想不到两相权衡之下,此行其实弊大于利。

  说是要阮邵两家人情,莫过牵强了些。

  南顺皇室能即位的人,又并非只有煜王和睿王两人。他都看得清楚,许念尘不可能想不明白。

  若是想不明白,就不会一边安排后续,一边解决掉蛛丝马迹,不让另一方看出他同此事有染。

  换言之,是他背后大费周章救人,还要让旁人看不出端倪。

  见得阮少卿二人走远,许念尘才低眉道起,“我初到南顺,被人围追堵截,那时送我们上船逃走的孩子,就是后来阮奕秋。”

  阮奕秋是阮少卿的父亲。

  曾辞错愕不已。

  到了慈州城守官邸,肖跃片刻怔忪,一时竟未认出是邵文槿。

  而见得阮婉,又倏然会意。

  月余前,西秦国中消息传回南顺,苍月和巴尔使节相继遇害,而阮少卿和邵文槿也突然失踪,生死未卜。

  华帝以不知晓搪塞,敬帝勃然大怒,已同西秦撕破颜面。

  南顺同西秦并非毗邻,敬帝讨要说法,华帝也无心应对。事发突然,西秦同苍月、巴尔的关系岌岌可危,华帝焦头烂额,根本无心旁顾。

  敬帝遣了不少禁军侍卫北上寻他二人。

  阮婉微怔,他们一路返回南顺,竟然,一个也未遇到过……

  邵文槿眸色稍黯,那派出去的人可有回到南顺的。

  肖跃面色一沉,没有。

  阮婉诧异,抬眸去看邵文槿,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猜测。

  肖跃却似忽然忆起何事,悠悠开口,“倒有一人例外。”语气就比轻松了许多,“侯爷,江大人回南顺了。”

  阮婉眼中猛然一滞,“是说……江离?”

  “是,禁军左前卫,江离。”

  ☆、第八十八章侯爷哪!(上)

  第八十八章侯爷哪!(上)

  肖跃先命快马回京奏报。

  又调遣了数千慈州守军随行,亲自护送昭远侯返京。

  肖跃曾是邵将军从旁的得力副将,当初出任慈州守军时,从军中带走了自己麾下邵家军的精英队伍一支。

  此次护送昭远侯回京一行中,为数不少都是当年邵家军旧部,邵文槿认得其中过半数。是以同行一路,有唤他邵将军的,还有不少人更是亲近唤他大公子,邵文槿则一一应声。

  他也能叫出其中不少人的名字,高个子的祁叔叔,终日呵呵作笑的冯叔叔,最爱吃刀削面的赵叔叔……

  诸如此类,从他口中说出,军中皆是朗声大笑。笑过之后,又纷纷道开,“这些年不见,大公子气度一身不凡,大有邵将军当年风范。……”

  “末将前年回家省亲,还曾见过邵将军同二公子……”

  “济郡洪峰过境,大公子身先士卒跳入江中,众将士纷纷效仿,堤坝遂才得保,我等在慈州都有耳闻。禁军之中对大公子都赞誉有佳,我等邵家军脸上也甚是光彩,邵将军定是以大公子为傲!”

  ……

  这群人过往都是邵家军的旧部,追随邵将军征战杀场,同生共死,为邵将军马首是瞻。

  邵文槿是邵将军的长子,又常年混迹军中,可以说是众人看着长大的,众人见他自然亲切,远非旁人可比。

  阮婉托腮看了看了许久,笑意清浅便一直挂在唇边。

  军中惯有的怀旧情节,想来她一介女流,大抵是体会不到的其中滋味的。

  便又恍然忆起旁事,无论过去长风送亲也好,济郡赈灾也罢,亦或是一道出使西秦国中,她似是习惯了这般慵懒趴在车窗边,不时打量这道背影。

  一袭戎装,身姿挺拔,熟悉得像烙印一般镌刻在心间。

  倘若哪一日远行,如果见不到他,只怕会不习惯。

  思及此处,顾目一笑。

  本是冬月里,小女儿家的心思乍起。

  轻轻呵气,手指沾着气息,在马车窗棂上,工工整整书写下“邵文槿”三个字,便将好同车窗外的画面融为一体,俨然一幅无需雕琢的画卷。

  心底微动,有人在荣城的只字片语,就似天籁萦绕在耳畔,又自耳畔缓缓流淌进心间。

  指尖不由轻划,抬头处依稀写下“良人”两字。

  良人……

  唇边细声念出,恰逢冬日里,阳光微暖,抬眸间,好似给眼前的画卷镀上了一层薄薄金辉,透着再精巧的笔墨也描绘不出的雅致韵味。

  阮婉不禁莞尔。

  再轻悠呵气,落款处,随意写下“公子宛”三字。

  她是公子宛,大方画作,少值千金。

  这幅,却是她画过最动人心弦的画卷。

  简单,却经久印在脑海。

  她看得目不转睛,他便也似心有灵犀。

  喧闹中,蓦地回眸,就将好四目相视。

  阮婉微怔,好像心思倏然被人看透,又似做贼心虚,脸色一红,慌乱伸手擦掉窗棂上的痕迹,飞快躲回马车里端去。

  邵文槿便笑。

  恰好身旁一人开口,“大公子可还记得,末将替牵过马。”

  邵文槿才转过头来,谦逊一笑,“时常记起刘叔叔,那时新换的马匹尚未驯服,又在军中受惊,一时驾驭不了,多亏了刘叔叔帮衬……”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又是一个豪爽之人。

  肖跃也上前拍邵文槿肩膀,随意说了闲话,两人惯来称兄道弟,四围纷纷笑作一团,自有乐趣。

  阮婉才长舒一口气,总之,先前的那幅“良人”若是让他看见,她只有恼死一条路。

  听得窗外众人笑开,料想邵文槿该是将方才之事抛在脑后。才又悻悻转头去看窗棂处,可惜都她被抹掉了,心里又觉几分懊恼。

  她本是惜画之人,真真好的一幅画卷,都未多看上几眼。片刻,纤手柔夷悠悠抚上,回味之余,唇畔缱绻丝丝笑意,不由哼起成州民间欢快小调,温柔婉转,就似爹爹和娘亲尚在之时,她和少卿躲在茶几背后听,然后被爹爹一手一个揪出,便都往娘亲怀里钻,嘻嘻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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