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醒来_我乃起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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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醒来

  明德殿里,御医们忙着给风承熙治伤。

  风承熙昏迷不醒。

  太后心急如焚,古王爷跪在地上叩首请罪,自陈教女无方。

  太后在怒斥古王爷,说古嘉仪这是弑君。

  姜凤声在打圆场。

  所以有声音都在叶汝真耳边嗡嗡作响。

  脑海里唯一清醒的念头是提醒自己,姜凤声也在,她不能流露出太明显的担忧。

  但心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她的视线根本没办法离开风承熙的脸。

  最后还是叶汝成走进来,借安慰之机,挡住了她的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叶汝真看到风承熙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旁边的御医也发现了,去搭住风承熙的脉门。

  下一瞬风承熙睁开了眼睛,直接掐住离他最近的那个御医,狂乱一如从前。

  众人连忙上前解救,姜凤声提醒叶汝真:“娘娘,您该去劝劝陛下。”

  叶汝真只装了一下下畏缩——再多就实在装不出来了——她上前抓住风承熙的手臂,“陛下……”

  以前听到她的声音,风承熙总是能很快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风承熙转脸过来看她一眼,眸子里依旧是暴戾神情,同看那个被他掐着的御医没有任何分别。

  他甚至松开那名御医,改为掐住叶汝真的咽喉,狰狞道:“找死……”

  竟是疯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叶汝真吃力挣扎,众人拼命将她从魔爪下拯救下来。

  太后整个人一软,倒在了椅上,掩面痛哭:“这是造得什么孽啊……古稼川,你看看养出来的好女儿!”

  叶汝真惊魂未定,喘吁吁道:“母后,快请大师,陛下连臣妾都认不得了,定是中邪了!”

  古王爷原本已经是面如死沉,此时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急忙接口道:“正是!陛下此次所受的伤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脑子,如何会突然病重?定然是中邪,须得赶快做法事驱邪才好。”

  太后已是六神无主,急命人宣了然大师。

  而今已经没有人任何人能劝服风承熙,在等待了然入宫的时间内,风承熙前后打伤了五名御医七名宫人。

  了然一来,叶汝真便无助地向他哭诉:“陛下这可怎么办?他连我都不认得了,现在没有人留在他身边,大师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她一面说一面紧紧抓着了然大师的手,微微晃了晃。

  这个举动不仅逾矩而且失礼,但这当口也没有人计较这一点,只当她是吓坏了。

  了然大师面色古井不波,望了望风承熙。

  风承熙此时被缚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满口喊杀。

  “戾气如此之重,恐是恶鬼上身。”了然大师道,“速速准备檀香与法杖,老衲这就为陛下做一场法事。”

  太后立即命人准备。

  了然道:“法事忌生人,只留陛下中邪前最近身之人在旁相助便可。”

  那自然是叶汝真。

  所有人都被请到了宫门外,叶汝真哭哭啼啼万分不情愿地关门上栓,但一转头便换了脸色,急步回到殿中。

  “……噬心蛊……”

  风承熙的声音不那么稳定,但吐字极为清晰,“他说的就是这三个字,皇祖叔只要往这边查便好。”

  叶汝真贴着桌边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镇定,目光清明,眸光里含着一丝明沏的冷意。

  这是风承熙。

  真正的风承熙。

  风承熙一面低声和了然大师商议正事,一面望向叶汝真。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简直是有电石火光四溅。

  “法事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所以老衲没办法在现在出去。”

  了然大师忽然道,“但老衲入定的功夫尚可,二位可以当老衲不存在。”

  说着,大师撕下一角衣袖,分作两团,塞入耳中,然后起身坐到窗下,背对着两人,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叶汝真:“……”

  风承熙看着她:“过来。”

  从桌前到床前只有几十步,这几十步叶汝真像是走了好几年,又像是只用了一瞬间。

  扑到风承熙怀里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个大师,紧紧地抱住他。

  风承熙抱她的力量丝毫不比她弱,两个人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就想这么抱着不松手。

  “我很想你啊,风承熙。”

  叶汝真低声道。

  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方才,就在风承熙的手掐住她脖子的那一瞬,叶汝真就感觉到不对了。

  风承熙的神情是凶狠的,手上看起来也是使劲的,但指掌间的力道控制得极好,叶汝真一点儿也没觉得疼。

  就在这一刹那间她明白了他是装的,然后找借口将了然大师请进来。

  他们都困在宫中出不去,唯一能出入自由的,便是了然。

  “叶卿……”风承熙贴在她的耳边,低低道,“我以前好怕把你拖进来,可现在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我心中着实欢喜。”

  叶汝真抬起了头:“这些日子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风承熙:“我做什么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在勤政殿发作之时,他的意识便像是被切断了,直到刚才方接上。

  中间是大段的空白。

  叶汝真简单地把这一段日子的情形告诉他。

  风承熙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儿还隐隐作痛,他忽然一笑:“看来得给朕的鹅郎将升官了,若不是它,古嘉仪也没处发作。”

  这是叶汝真熟悉的笑容,半是轻蔑,半是调笑。

  “你方才说的噬心蛊是怎么回事?”

  叶汝真问。

  “我的心疾来得古怪,药石难医,这么多年来,皇祖叔一直没查出什么头绪。”

  风承熙道,“每次有姜凤声在场,我就会发作得更厉害一些,所以我猜测,这病和姜凤声有关。只是姜凤声将这个秘密守得太紧,我一直没能打听出来。”

  “……”叶汝真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所以勤政殿上你是故意的?”

  “蜀中如此紧要,姜凤声却只放了个饭桶,便说明他手中有更紧要的东西,能置我于死地。我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用这东西的机会,我才能知道是什么。”

  风承熙道,“原来是蛊……这东西多在南疆与伽南一带,传得神乎其神,现在我知道了,这便是他的杀手锏,也是一直——”

  他的话没能说完,叶汝真直接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怒道:“你早有安排,就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风承熙仰倒在床上,看着她,忽然一伸手,将她拉下来,然后翻了个身,上下易位,将她压在了自己下面。

  “我没有什么安排,我只有一条命,要拿这条命去赌一赌。”风承熙的眸子漆黑深邃,“若不是有你在身边,也许我会一直疯下去,所以……”

  所以要送她离开京城,离得越远越好。

  欢喜、难过、生气、心疼……把叶汝真的心塞得满满的,满到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满到堵住喉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抓住风承熙的衣领,将他一把拉下来,然后吻住他的唇。

  几乎是瞬间,风承熙的唇便重重地压了下来。

  殿内檀香悠悠升起,有僧人在窗前静坐,窗外缓缓落下大雪,此时此刻他们只想亲吻,亲到地老天荒。

  殿内暖得很,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都觉得周身发烫,两人同时望了一眼了然。了然凝然端坐,丝毫未动。

  两人收回视线,彼此对望。

  明明是多事之秋,这一刻却觉得没有什么事比这么你看着我看着你更要紧了,世上哪有比失而复得更好的事?

  大约是殿内寂静的时间有点长了,殿门外,姜凤声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师,太后命我来问问,法事进行得如何了?”

  了然大师在内应道:“快了。”

  床上的两个人一惊,立即坐起来,叶汝真捡起之前解开的布绳,继续将风承熙捆了起来。

  又拿了块布巾塞在风承熙嘴里。

  做完这一切,叶汝真才忽然反应过来。

  大师这可听得清清楚楚啊。

  叶汝真:“…………”

  皇家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

  法事结束,姜凤声扶着太后进来。

  了然大师声称戾气太重,他一时无法化解,要回去修行参悟,希望能尽快找到医治之法。

  太后再三感谢,命人送大师回护国寺。

  风承熙依然是杀气腾腾地发着疯,布条一拿下来就冲着姜凤声喊打喊杀。

  姜凤声一脸无奈地将布团塞回去,劝解了太后一回,命人送太后回宫歇息。

  太后离开之后,姜凤声向叶汝真道:“娘娘,你的驯狗法子不灵了,陛下看起来永远也好不了。”

  叶汝真泫然欲泣:“他疯成这样,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姜大人,我能不能回自己寝宫?”

  “那怎么行?陛下脑子虽然坏了,人却还是好好的,正值血气方刚之际,最需要娘娘这样温婉可人的妃子做伴。”

  姜凤声神情甚是温和,“不过,娘娘若是想离开明德殿,也不是没有法子。”

  叶汝真连忙请教。

  姜凤声微笑道:“若是娘娘怀上了身孕,自然不好再和疯子在一处,那便可以回丽正殿养胎了。”

  叶汝真当即哀求起来,姜凤声随口宽慰几句,离开之际,脚步甚是轻快。

  叶汝真怀疑姜凤声可能就是喜欢看人痛苦绝望。

  现在人都走了,殿内重新只剩下叶汝真与风承熙。

  叶汝真连忙解开风承熙身上的布条,风承熙拿下嘴里的布巾,活动活动有点发僵的脸。

  叶汝真给他倒了一杯茶:“咱们还得这样装多久?”

  “等皇祖叔查出噬心蛊的解除之法。在那之前,我越疯,姜凤声便越开心。”

  风承熙喝完茶,把叶汝真拉到自己怀里,“你上次要跟我说的话是什么?现在我回来了,可以说给我听了。”

  叶汝真手指卷着一缕风承熙散落下来的头发,在指上绕来绕去。

  风承熙略略抬高了音量:“……不说?”

  叶汝真认真地望着他:“风承熙,我是男子,你是皇帝,你想过以后拿我怎么办吗?”

  “我早想过了。”风承熙道,“我那时想着,若我这次能活下来,事成之后,你便是大央第三位异姓王。我风家的帝位能坐多久,你叶家的王爵便能传多久。待江山稳固,我便效仿太/祖皇帝去四处巡游。你陪着我,天南地北,山高水远,去看海,去看山,去到大央的最远处。”

  “不带你的后妃们?”

  风承熙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我不要三宫六院,但你也不许再为叶家传宗接代,这一世我们只有彼此,绝不容第三个人插/进来。你若是变心,我就……”

  “就怎样?”

  “……就阉了你。”风承熙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这样你就会永远留在宫里陪我了。”

  “你舍得?”

  “你试试?”

  叶汝真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跟我搞断袖,皇嗣怎么办?”

  “从宗室里过继一个便好了。”

  风承熙的语气随意得好像是说从街上买一斤萝卜,“反正宗亲们什么也不干,最会生孩子。”

  他说完看着叶汝真,“你呢?你可想好了?我是不会让你碰女人的,你须得让真真招女婿上门,生下的孩子除了一个姓白,还得有一个姓叶……”

  被褥松软,空气里浮动着佛前温暖的檀香气味。

  叶汝真仰躺着,听着风承熙看似霸道的语气,看见他的眼中有一丝紧张。

  以前她那么不想入宫,可在此刻,所有的不情愿都化在他这丝紧张的眼神里了。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云谲波诡,前路难卜。

  可那又如何?

  在这一刻心中的想法无比清晰。

  她要和他在一起。

  永远太远了,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她只要这一刻,这一时。

  她的眸子微微有一丝迷濛:“不行,真真不想招上门女婿。”

  风承熙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

  叶汝真下一句道:“真真会嫁进皇宫,陪着陛下。”

  风承熙隐约觉得她的神情不大对,但他这么抱着她,说着这些浓情蜜意的话,心里面渐渐开始止不住发热发痒。

  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放心,我定会还真真自由,让她出宫。”

  “那她要是不愿出宫呢?”

  叶汝真双手捧起他的脸颊,眸子里有莹亮的笑意,灯光映在她脸上,她简直像是天公照着风承熙心里梦里的模样雕出来的。

  风承熙觉得她脸上的每一丝笑意都像是一道小钩子,在勾他的魂。

  他的头脑微微发热,转动起来有点艰难:“……为何不愿?”

  “因为,她想留下来。”叶汝真的脸红红的,声音有点郑重,也有点紧张,“留下来陪着你,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她的唇就在风承熙面前微微开合,像花瓣在暖风中轻轻绽放。

  体内的火越烧越旺,风承熙的身体前所未有地发热,他已经无暇思考,只喃喃道:“胡说……些什么?”

  “笨蛋,我就是真真啊。”

  叶汝真看着风承熙,觉得他有点奇怪,他的脸上一片潮红,眸子好像也有点迷乱,好像是被她的话绕晕了。

  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记得那次在蜀中驿站我跟你说的话吗?我是叶汝真,是因为家里不愿哥哥丢了官职,才让我暂时入职的……”

  风承熙的眼睛睁大了,整个人怔住,像是被谁施了法术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汝真将自己的领口扯松一点,露出脖颈,“看,我没有喉结。”

  风承熙慢慢伸出手,抚上她的脖颈。

  脖颈细腻柔滑,似花颈般一掐就会沁出浆汁。

  叶汝真只见风承熙的呼吸异样急促,嘴唇也红得异样,掌心极为滚烫,在她的脖颈上摩挲,像是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叶汝真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顿时有点心虚,自己确实是把他骗得有点惨了。

  下一瞬,风承熙的手顺着脖颈下移,落在某处。

  叶汝真:“!”

  “……是……馒头吗?”

  风承熙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喉咙里含了块炭,把身体里的水都烤干了。

  “不、不是。”

  叶汝真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然后她整个人一轻,被风承熙抛到了床上。

  绵密的吻紧跟着兜头盖了下来。

  比任何一次都要灼热凶猛,风承熙简直像是快要渴死的人终于掘到了一口清泉,没命地想把她往肚子里吞。

  叶汝真听着他粗重的喘息,终于发现了不对。

  她的视线落在案头的茶壶上。

  “法事”结束之后,姜凤声命人撤去了檀香,更换了茶水。

  这茶水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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